鸭嘴滩寨内,史文恭正在房中读兵书,忽见曾升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恩师,不出您所料,大刀关胜与水泊草寇果然已经联起手来了!”
“五郎,难道是关胜那厮已经有所举动?”
史文恭丢下兵书,长身而起。
曾升深施一礼道:“好教恩师得知,自从恩师接到黄文炳的飞鸽传书以来,我便令得力手下密切监视关胜,得知今日黄昏,有一人进了关胜的营寨,看穿戴相貌,应当是故人牛二。”
“牛二?这真是天堂右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史文恭面色一沉,“速速传令下去,教你的几位兄长前来议事,生擒牛二就在今晚!”
“是!”
曾升带着满脸的兴奋,兴冲冲而去。
……
却说鸭嘴滩寨内,牛二与关胜已经吃光了两坛子酒。
牛二抹了一把嘴边的酒花道:“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若不是今夜还有大事要做,俺定然让人多送几坛子酒来,与关将军一醉方休。”
关胜拍案而起,一连声的冷笑:“牛观察莫不是今夜要与关某一决生死?”
牛二却是稳如泰山一般:“关将军何出此言?你我酒逢知己,怎能翻脸厮杀?说不定还会并肩作战呢?”
“并肩作战?”
关胜一脸的狐疑,不明白牛二意欲何为。
这时,又有小校来报:“将军,梁山派人送回了郝思文将军和宣赞将军!”
关胜一时间又惊又喜,却还是把牙一咬:“牛观察如此仁义,关某自当铭记在心,非是关某不懂得投桃报李,只是我忠义传家,要让关某投身梁山,却也休想!”
说话间,井木犴郝思文与丑郡马宣赞已经急匆匆而入,与关胜见礼,三个人皆是唏嘘不已。
牛二起身道:“俺的钢刀虽利,但是却杀不得英雄好汉,俺已经在金沙渡口备下小船三只,专送关将军和郝将军、宣将军出泊!”
关胜先是望了郝思文、宣赞一眼,又寻思半晌道:
“关某先行谢过牛观察的深情厚谊,只是关某此番率军前来,岂能撇下众人逃生?”
牛二长叹一声道:“俺也想将关将军这一营军士悉数送出水泊,只是身不由己,我们毕竟还是敌人,还请关将军多多谅解!”
关胜正要答话,只听丑郡马宣赞道:“哥哥要救这一营兵士的性命倒也不难,只要率众归降水泊梁山便能如愿以偿。”
井木犴郝思文也在一旁道:“哥哥莫不是把自家的名誉看得比这一营军士的性命还重要?”
这郝思文与宣赞都是识时务之人,在山前第一关已经被牛二说动,因此才一起替水泊梁山做说客来了。
关胜本是爽快之人,但是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犹豫起来:“事关重大,容为兄好好想想。”
正说话间,忽听营寨外人喊马嘶,有人大叫:“莫要走了梁山贼首牛二!”
郝思文与宣赞的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皆在心中道:“也不知是哪一个走漏了风声?牛观察若是有个好歹,只怕事情更加难以收拾了。”
“史文恭,你终于来了,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牛二却是心中暗喜,冲着关胜一抱拳道:“关将军,俺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们,拿一条绳子只管将俺绑了,缚出帐外,交给史文恭便是。”
“到了这般时刻,关某纵是浑身是嘴也难以说得清楚了。”
关胜苦笑着,忽地话锋一转道:“那史文恭只不过一个村庄的教头,关某也用不着向他解释,牛观察只管在此,待我出去看一个究竟,只要关某有一口气在,就没有人能伤得了你半根汗毛!”
郝思文拦住了关胜道:“哥哥,事已至此,只有归降水泊梁山,弟兄们方才有一条活路,否则腹背受敌,只有葬身水泊一途了。”
关胜紧皱着眉头,长叹一声道:“也只好如此了!”
他随即向牛二深施一礼道:“关某穷途末路,甘愿在牛观察麾下效力!”
郝思文与宣赞自然也唯关胜马首是瞻。
“三位将军快快请起,折煞俺了!”
牛二急忙将三人扶起,大笑道:“此处乃是俺水泊梁山的地盘,还轮不到史文恭在此耀武扬威,三位将军只管点齐兵马,这就出去与那厮见一个真章!”
关胜却是面有难色,“军士们这几日食难果腹,个个四肢乏力,只怕斗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庄客?”
牛二微微一笑道:“关将军只管放心,俺自有退敌之策。”
众人披挂而出,却见营寨外面亮起了无数灯笼火把,把一个鸭嘴滩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牛二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一字摆开六个好汉,正中就是都教师史文恭,胯下一匹骏马,手里使着一枝方天画戟,身旁一身白衣的正是小郎君曾升,曾涂、曾密、曾索、曾魁都在身后,一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那曾涂眼尖,瞧见了牛二,嘶声道:“牛二,上次在曾头市让你侥幸占得先手,今日定取尔的狗命!”
牛二却是理也不理曾涂,只是向史文恭一拱手道:
“师兄,再怎么说,曾家五虎也是女真人,晁某甚至怀疑他们是女真人派来的奸细。要不,他们何必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师兄英名,天下皆知,何苦要为那女真人效命?不如投到我们水泊梁山来,聚义厅上自有你一把交椅!”
牛二也真够可以的,竟然在两军阵前、众目睽睽之下做起了策反工作。
史文恭只是微微一笑道:“师弟,你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还是下马受缚,我便瞧在师父面上放你一条生路,要知道你们水泊梁山虽然兵多将广,但却是远水难解近渴!”
牛二喝道:“师兄乃是一诺千金之人,当初答应俺来这水泊梁山,为何不辞而别,是何道理?”
牛二这一席话正击中了史文恭的软肋,让他面红耳赤,一时间声说不得。
“牛二,我家师父答应你来梁山,这不是已经来了吗?至于他什么时候来,你就管不着了!”
那边早恼了曾家五虎的老幺曾升,拍马而出,指着牛二骂道:“牛二,争什么口舌?快到五爷马前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