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考察画室
拜托了华剑，心里踏实一些。华剑还没回话，又有个机会来了，单位参加了部里的一个试点项目，要派人到BJ开项目启动会。这个项目本来不是我负责的，但我想到BJ去考察画室，就找个理由争取了一下。刚好负责项目的同志老父亲八十大寿，开会那几天脱不开身，凌科长就顺水推舟地说：
“那老夏就辛苦一趟吧。”
开会的任务不重，不外乎是举行个启动仪式，听局长、处长们讲了一大通话，收了一大叠资料，半天会议就结束了。这次到BJ本想先见华剑，没想到他去XC了，我就独自去看看画室。用一天半时间，跑了朝阳、海淀、通州几个地方，对从网上初选的几家画室进行实地考察。
MM画室是陆佳佳当年集训的地方，也是我要考察的重点。MM画室离中央美院不远，在CY区花家地小区内，但我对BJ不熟，转了好几趟车，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找到。画室是一幢四层的青砖小楼，小楼正面墙上刷了一幅很大的标语：“培养未来艺术家的摇篮。”进入楼内，门厅两边的墙面开辟了两大块宣传专栏，有画室介绍、活动照片、近几年教学成果等内容。楼道里挂满了老师和学生的作品，画的都是些瓶瓶罐罐、苹果香蕉、人头像之类的，我一幅一幅地看过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这些上墙的应该都是画得好的，只是我不识货而已。上二楼的楼梯旁竖着一座很大的断臂维纳斯像，可这位维纳斯有点特别，裸露的右肩别了一朵红色的玫瑰，不知想要表达什么艺术旨趣。
还记得读中师时，我也买过一尊维纳斯石膏像，摆放在宿舍的书桌上，显出很有些艺术情调的样子。宿舍里的同学都喜欢看这石膏像，有的还粗暴地拿起来一阵乱摸，许多凸起的地方都被摸得发黑了。我们那帮懵懂躁动的少年，不知真的是被雕塑的艺术魅力所吸引，还是被那浑圆有致的女性人体所诱惑，也许两者皆有之吧。
小楼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传达室里有两位大妈在剥瓜子。
“这是MM画室吗，怎么没人呢？”我问道。
“现在放假了，要到七月份才开学呢。”一位大妈起身说。
大妈问明我的来意，就带我在小楼里转了一圈。一楼和二楼是几间教室，教室里乱七糟八地摆着桌子、椅子、画架等，堆得像个杂物间似的。三楼和四楼是学生宿舍，三楼住男生，四楼住女生，宿舍有六人间和八人间的，摆放着三、四张双层铁架床。每层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和浣洗间，我边看边估算了一下，一层楼八间宿舍，住满了五十多人，早晚洗漱时肯定很打挤的。我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但被大妈制止了，说画室有规定，不准外人拍照。
画室条件不是太好，跟我老家乡镇的住读学校差不多，但以前看过尹老师的画室，我也就不足奇怪了。我问一些画室教学、收费、报名等方面的问题，两位大妈都答不上来，她们只是看门守院的。我就向她们要了一位老师的电话，又要了两份画室的宣传资料，出门后远远地给小楼拍了两张照片，回去后好向莲儿和她妈交差。
从花家地小区的另一道门出来，发现小区外竖着很多画室的广告牌，显然刚才进画室的路径不对，这边才是小区的正门。路边停着几辆面包车，有的车身上印着××画室的字样，看我东张西望的样子，车上的人便热情地过来问我是不是要看画室。看画室有专车接送，就跟许多楼盘的看房车一样，看来美术培训市场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小区正门对面就是中央美术学院，这是中国美术届的王牌学校，是莲儿和许多美术生向往的地方，我此行的目的除了考察画室外，也想拜访一下女儿心中的圣殿。我以前在网上查过资料，网上对中央美院是这样介绍的：
中央美术学院是教育部直属的唯一一所高等美术学校。现设有中国画?学院、造型学院、设计学院、建筑学院、人文学院、城市设计学院、实验艺术学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八个专业分院，并设有造型艺术研究所、继续教育学院和附属中等美术学校。学院每年招收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和各类进修生，现有在职教职工572人，在校本科生和研究生4700余名，以及来自十几个国家的留学生百余名。学院教学科研面积共占地495亩，总建筑面积24.7万平方米。
中央美术学院前身是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最早可以追溯至1918年著名教育家蔡元培先生倡导成立的国立BJ美术学校，著名美术教育家郑锦担任第一任校长，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国立美术教育学府，也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开端。1949年11月，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和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合并，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的前身是成立于1938年的延安鲁迅艺术学院美术系。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成立国立美术学院，******主席题写院名，1950年1月正式定名为中央美术学院，徐悲鸿、江丰、吴作人、古元、靳尚谊等著名艺术家先后担任院长。
中央美术学院致力于建设造型、设计、建筑、人文等学科群相互支撑、相互影响的现代形态美术教育学科结构，在构建新世纪中国特色的美术教育体系中发挥引领作用，以鲜明的中国特色、高水平的教学质量和研究成果，赢得国际美术教育界的高度赞誉，成为中国高等美术教育领域具有代表性、引领性和示范性的美术院校，并在国际一流的美术院校中享有重要地位。
中央美院的校门简洁而平实，与其高贵的身份似乎不很相称。校门右侧是一幢巨大的灰色建筑，圆润如蛋，大气磅礴，这是中央美院美术展览馆，也是中央美院的标志性建筑。我在校园里转了一圈，中央美院的校园不是很大，但教学楼、图书馆、运动场等一应俱全。我很奇怪中央美院作为一流的美术院校，建筑没有漂亮的色彩，却全是清一色的灰色，但这种灰似乎与普通的灰不大一样，并不显得土气、颓废或邋遢，而有一种平实、内敛和厚重的气质。后来听莲儿说，灰色有很多种，中央美院房屋的灰叫高级灰，是经过调和的一种色彩。莲儿还说，并不是所有灰色都不好看，关键在于怎么去调和，意大利画家乔治?莫兰迪就是著名的灰调大师。那以后我才明白，色彩的内涵是很丰富的，呈现色彩并不在于外在的斑斓，更多的是需要一种内在的力量。
走出中央美院，已是下午一点过，感到肚子在唱空城计了，就走进一家CD小吃，要了一碗清汤抄手。小吃店老板是位热心的大嫂，在花家地开店有十多年了，我就向她打探一些画室的情况。
“你家孩子想学画画是吧，你可不要上了那些画窜窜的当哟！”大嫂知道我是美术生家长后，就告诫我说。“这些画窜窜呀，成天守在美院门口，看到有学生或者家长来，就上去吹嘘他们画室如何如何好。外地来的学生和家长摸不准套头，本来想找个大画室的，中途就被他们拉跑了，有的学生上当不浅呐。”
“看来BJ的画室有点乱啊？”我以前只听说省城的画室乱，现在听了大嫂的介绍，对BJ的画室也有些担心了。
“那可不是，乱得很呢，有的画室还出过事，学生出去同居，老师跟女生谈恋爱，前年有画室还死了个学生。”
大嫂一席话，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心头也升起一片疑云。美术培训市场这么乱，怎么就没有部门整治一下呢？乱开画室不仅骗人钱财，还会误人子弟，不加强监管不行啊！
大嫂的话让我有些担心，但女儿迟早要见世面经风雨，总捂在家的温室里是长不大的。“她说的不过是极个别现象，BJ是首善之都，社会秩序是最好的，何况全国有那么多孩子到BJ学画呢？”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大嫂的话回去不能说，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下午又到HD区看了一家美术培训中心，名称叫中心，但场地并不大。培训中心大概原来是家厂房，一半用作教室，一半用合成板隔成学生宿舍，条件十分简陋。我想要是莲儿妈看了，是绝不会让莲儿到这种地方受苦的。
第二天，我乘八通线到TZ区去看一个美术特训营。这个特训营在网上很有名，有两幢教学楼、一幢宿舍楼，里面有食堂、澡堂、小超市等，学习和生活功能较为齐全。特训营有两扇厚实的铁门，四周围着高墙，墙上插着玻璃片，墙外是大片的玉米地，走出很远才能见到其他的房屋。特训营也许是个学习的好地方，但看着这里的高墙、铁门，就不禁令人联想到电影里那些阴森的集中营。想着莲儿要在这里关上大半年，与世隔绝，一门苦修，心中就不免升起一股寒意和酸楚。
看了几个画室，对于不懂美术的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大概了解一些画室的学习和生活条件。看过的画室大同小异，总体来说，郊区的画室条件好一点，收费便宜一些；而市内的画室环境差不说，收费也很高。有的画室老师还牛哄哄地说：
“BJ也有收费便宜的画室呀，可你是来学画画的，又不是来旅游的，那样的画室你敢去吗？”
两天跑下来，给我一个感觉，画室是美术培训市场化的产物，都是以追求经济利益为第一目标的，至于说是培养未来艺术家的摇篮，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