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间已经过去了5年。
半人高的花丛里,一只瘦若枯柴的手微微抬起,像是一个无助的人在祈求上天的拯救。视线拉近,一张暮年夕阳之感的画卷呈现。
他是落华,一个肺癌晚期患者,50多岁的他已经被疾病消磨得骨瘦如柴,原本幸福的家庭也变得充满了哀伤与惨淡,经营了半辈子的企业也每况日下,真的有一种被上天抛弃的感觉。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他感觉很累,不觉间想起儿时想要变成鸟儿的幼稚愿望,紧了紧手中的袖口。
“呵呵……”如同是在嘲笑什么似的,嗓子里发出了像是枯木摩擦的笑声。
虽然死亡是避免不了的,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放弃对生的幻想,他幻想着如果能活下去,一定会拉着妻女四处游玩,闻花香,听鸟语,做以前从未为她们做的事情,只求上天能给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落华靠在轮椅上,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流逝的时光似的尽力伸出手掌。
“阿爸!”脆生生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像是一柄长矛,将心中所有的哀伤和惆怅一瞬间死死地钉在了半空中,落华收回手臂,隐晦地擦干了眼泪。
“我的小公主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缓缓地将轮椅转过来,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扑上来的女儿,香风入怀,轮椅被震得向后微微移动。
“阿爸,人家想你嘛”怀中的女儿扭了扭,传出了闷闷的撒娇声。
落华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轻轻地说道:“妈咪今天都带我的小公主去哪里玩了呀?”
“……”女儿趴在怀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公主,”落华慈爱地顺着女儿的头发“你妈咪凶你了?是不是你又调皮了?”
怀里的女儿突然双手用力攥住了落华的衣角,纤柔的双手因为用力的关系,关节处已经泛白。
只见女儿慢慢抬起头,“阿爸,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看着女儿微红的眼圈,咯噔一声,心脏好像受到了撞击,女儿的话如同天上的钟鼓,将落华击得久久不能回神。
“阿爸,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阿爸,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阿爸,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
好舍不得!!
……
“啊啊啊啊!!”落华举着右手,惊悚地呆坐在床上,四周漆黑一片,粗重的喘息声好似有魔力般在房间里回荡,落华久久没有放下右手,好像眼前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有着点点女儿的影子,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黑暗中落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缓缓呼出来,嘴里似乎还残留着梦里眼泪的咸涩味,脸上露着自嘲的笑容,渐渐地笑容好似着了魔般愈加狰狞,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剧烈地颤抖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落华双手捂住脸,笑得撕心裂肺,泪水沿着指间滴落在床上。
五年了,落华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5年时光,每个夜里都会如此惊醒,梦着一些从前的事,而每次也会如此。
房间中的笑声渐渐地消失了,仿佛一切又归为平静,黑暗中的身影一动不动。
半晌,落华双手费力地将自己挪到了床边。
“咔”一声轻响,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房间里的一切瞬间一清二楚,一个浑身赤、裸的绝美少女靠在床头微闭着双眼,雪白的长发盖住了胸脯,单薄的被子里伸出一双笔直的玉腿,在灯光的照射下带着少女应有的光滑感,少女的一只嫩白的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扬在眸间微微遮挡着引起不适的灯光。
一副充满圣洁毫无淫邪的画面。
两息左右,少女适应了亮度,微蹙着眉头环视着房间,在看到床边一把轮椅时,少女的嘴角细微地抖动了下。
少女双手撑着上身一点一点地向着床沿挪着。
5年前,落华病逝。
跟随着一抹亮光,灵魂来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如同快进电影般将女孩的记忆大体浏览,一度怀疑自己已经疯了,但是睁开眼睛后,仿佛一切又真实得可怕。伸出手触摸到这个如同幻想出来的世界时,指尖传来的冰凉的感觉,又毫无违和的证明着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
真实得仿佛那50多年的时光就像另一场梦。但是落华知道,那50年却是真实存在的,从前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眼前撒娇的女儿和温柔慧敏的妻子曾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落华想回去告诉她们自己还活着。
所以这5年来,落华并没有放弃过想要回去的心思,也一直在做着些荒诞又可怜的努力。
托梦
落华查阅了这个世界的非主流的野史,想要从中找到一点点相关的蛛丝马迹,历经5年的时光,才找到了出自威丝曼大师所写《黑白式》的一个词语——降临者。
床上的落华盯着轮椅微微出神,一场梦将他打得一身淋漓细汗,苍白的脸蛋上紧紧附着几缕银丝,轻靠在墙面微微喘气。
良久
吱——
被风吹动的窗户让落华回了回神,从窗缝透进来的微风带着夜晚的冷冽拂在赤裸的娇躯上。
打了一个寒战,落华伸出手将挂在旁边的大衣取下,披在了身上,控制着身体从床上转移到了轮椅上,便滚着轮子挪到了窗边。
拉开窗户,寒风凛冽却悄无声息,独月高悬,洁白高贵,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少女怔怔地靠坐在窗边,好似雕塑。
慢慢的,风小了,少女轻轻地歪过头去,沉沉地睡了。
小屋的灯光
还有
轮椅上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