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社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萧川只是指使牛璜贴出了一张告示,便有大片的饥民踊跃报名。因为在招工告示上写着,工作一日可管三餐,并且发付工钱整整二十文,条件可谓极其优渥。
只是三天功夫,已经有三五百青年壮力来到独山脚下,住进了流石村。房子不够不要紧,人家都说了,只要能吃顿饱饭就行,在大街上一躺,一夜将就着就过去了。而且,他们有手有脚,再加上山上多得是参天巨木,砍伐下来不几日便搭建起一座座草棚,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这是天下间最好的劳力。萧川心中感慨,对马陵这样说道:“中国的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了。他们只要有一口吃的,有一条活路,便是最老实本分的良民。有时候,只需许诺一点儿好处,就会有大批人愿意替你生,为你死!所以,善待这一群百姓吧,只要还有一丝良心未泯。”
马陵听得似懂非懂,只感觉萧川说的话看似平淡无奇,但细细思考下来,却又博大精深,奥妙无穷,心中的崇拜之情更如泛滥的黄河滔滔不绝……
这个木头疙瘩。
萧川一扇子拍在马陵脑袋上,看来这家伙是没救了。按照图纸的设计,整个独山的开发,正是以流石村为中心,首先建造的是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屋院。而建造这些建筑所需的石材,全部是开挖自独山。而在开挖的过程中,都有数名流石村村民做监工,一旦发现玉矿,立刻收拢起来,装入大车内源源不断的运往王家寨子。
经由王宗熙的一双妙手加工后,就形成了一块块精致的玉佩。
王宗熙通过雕刻那“海市蜃楼”美玉,在玉雕上的领悟更深了一步,隐隐已经可以看出玉雕宗师的影子。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十多名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一起开工,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已经雕刻出成品玉器十三件之多。
而这么多玉器,若论雕法、玉料之精,自然非“海市蜃楼”莫属。
甚至有一名江南的缫丝商人,在听说过这事之后,特意命人捎来书信,想要三千两白银的价格购买此玉玦。
不过却被萧川一口拒绝。
笑话,你当我不识货么?三千两白银,啊呸!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这几日萧川忙得焦头烂额,直到王老将粮食与牛璜交接完毕,赶过来接手了这些工作时候,才算轻松下来。
现在他的事业,只能算刚刚起步,正是各方面都需要人手的时候。可惜的是,王老身边的八护卫,偏偏是自己调动不了的,否则以这八人的能力,帮自己承担一部分,肯定能轻松不少。不得已之下,只能从自己的手下里面,再选拔了几名平日表现不错的,提拔为管事。他心里知道,这些人的能力有限,只能慢慢培养。
“从你的图纸布局来看,独山对面的这一座山头,却是重中之重。可是此地荒凉,建造这么一大片院子,究竟能做什么?”
正在萧川为人才的缺失而苦恼的时候,王老拿着图纸走了过来,枯手点着上面的某个部位,拧着眉头问道。
萧川瞥了一眼:“这里,是要建造一座化肥厂。”
“化肥厂?”王老对这个古怪的名词显然很陌生。
“当然,这是大明朝第一座化肥厂。”萧川拍拍脑袋,将与化肥厂有关的知识,一股脑儿的灌输到王老的脑袋里。
许多专有的名词,听得王老一阵迷糊。
“什么,只要往地里,撒上这种叫做‘化肥’的东西,地里的收成就可以提高三成?”王老一把抓住萧川的脖子,颤声问道。
“咳咳,要死要死要死啦!”萧川憋得脸色通红。
奶奶的,真没想到,王老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手劲儿居然这么大,发起力来,宛如两只铁钳一样,让萧川差点窒息。
“不放。你快点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在骗老夫?你这小子,满嘴胡扯,精的像只猴儿,真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王老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小命发誓,提高三成只是最保守的估计。”萧川连忙解释。
“啊,哈哈哈,我……我王之寀二十八岁考取功名,一心想要为民请命,可到头来却一事无成。你一个小小的‘化肥’,就比老夫做一百年、一千年高官的功劳更高。提高三成粮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底下又有多少黎民百姓,将因此而活命?这样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拿出来?”王老时而老泪纵横,时而厉声喝问,情绪变化之大,简直让人抓狂。
听到这一番话,萧川反而冷静了下来,前几日自己给王老出了一个难题,或许这几日他已经有所感悟,再加上被自己的一番话刺激,勾起了内心中在最柔弱的地方,才会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他苦笑道:“第一时间拿出来?怎么拿,当时我根本不知钾硝石的产地,而且,建造一座化肥厂不需要钱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王老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细细思索,这番话的确不错。当时的萧川,正被几个地痞逼得走投无路,哪里还有能力建化肥厂?
他松开手,看到萧川脖颈上那鲜红的掐痕,老脸火辣辣的,满脸过意不去。
萧川却大方的一笑:“没关系,我没事儿。既然事情已经说开,王老你尽快把化肥厂的基础建筑赶造出来吧。里面的一些设施,我也会尽快整理出一个思路。”
“这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尽管交给老夫就是。不过,你为何要将基地建在这座山头上?如果是改在山脚下,建造的速度会加快三倍以上,而且各种材料的运输,也方便的多。”王老满口答应下来,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化肥厂可不简单,熬炼钾硝石将会产生大量的黑烟,而且可能还有一些难闻的气味,对村民的身体不好。而那座山头正是通风口,而且地势高,产生的气体会随着气流上升、扩散,减少污染。”萧川深思熟虑道。
“污染、气流?”王老不太明白,但也没再多问,只说道,“好,总之,你这样选择,自有你的道理,老夫这就去办。”
王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将图纸慎而重之的揣进怀里,大步流星的离开。
萧川看着王老的背影,双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王之寀?这是王老的真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