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个脑袋遮住了殷沧澜的天空。
「我来自东,零雨其朦。这首诗不应景啊!」淘淘一声轻笑,看着已经将头偏向一边的殷沧澜。
「我叫姒淘淘,女以姒(音四),淘沙的淘,昨天多谢你守护,我才能睡一个好觉。」
「自作多情!」殷沧澜嗤了一声,继而问道:「你说《诗经?东山》不应景,那什么应经呢?」
淘淘一笑,在殷沧澜的身旁坐下,吟吟颂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殷沧澜一怔,「曾经沧海难为水,好诗啊,虽然有些不合诗经韵律,但是字简意深。怎么不曾听说过啊?」
淘淘说道:「我给你带了饭菜,虽然我听说你不需要吃饭,但是人也不是仅仅为了吃饱而吃饭的啊!」
淘淘掏出几个蒸好的窝头,这地方太落后了,连细面粉都没有,淘淘只能用几种东西整成了窝头。
殷沧澜接过,嗅了嗅,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你有什么企图?」
淘淘脸色一僵,说道:「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殷沧澜咬了一口窝头,点点头,说道:「君子不可货取,休想收买我。」然后正色道:「纠正一下,是厌恶!」
淘淘辩解道:「你厌恶的是弦歌,又不是我,我叫姒淘淘,和你的那个叫弦歌的祭司没有一点关系的啊!你要分清楚,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睦相处了。」
殷沧澜吞尽了窝头,皱眉道:「说什么蠢话呢?我是来抢夏后氏之璜的,你要是将其送给我,我当然会和你和睦相处,舍身饲虎,娶你也不是不可能。」
淘淘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是自己不骂出来,说道:「人的双脚不可能同时迈进同一条河流,我和弦歌不一样,你不能将对她的仇恨加到我的身上,即使她对你始乱终弃,你也……」
「闭嘴!」殷沧澜怒喝一声,转身离去。
淘淘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语道:「果然,被女人伤了的男人是不会在言语上认输的,为男人保全颜面,是女人的矜持啊!」
看着远处的青山,淘淘感慨万千,想到了不知道在何处的家,家里人找自己要找疯了吧!不知道阿扁有没有被老爸抽死,不知道那条同样叫阿扁的田园犬是不是还在勾引隔壁土豪家里的泰迪。
这一切,真的要离自己远去了吗?
淘淘心有不甘,随即想到,自己是从那可叫楚灵椿的大树下苏醒的,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在楚灵椿的树干上撞晕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说干就干,吃饱喝足的淘淘朝着楚灵椿的方向行去,路上遇到一个碎嘴的妇人,从她的口中得知这棵大树的传说。
《庄子?逍遥游》有云:上古有大椿着,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说的就是这棵大椿树,由于是出处楚地,所以又叫做楚灵椿,据说此树会慢慢迁移,三千年一换。这个三千年在南方,下一个三千年就跑到东方去了。
楚国不就是在南方吗?东方,自己的家在山东的薛城附近,也就是古代的齐地,想到这里,淘淘心中不安更重。
赶到了楚灵椿,归心似箭的淘淘并没有注意到,十几步外有四五个人正鬼祟的跟着她。
淘淘拍着树干,没有发现什么,难道以决死的姿态撞向它才能行,想要这里,淘淘马上放弃了,自己可是没有脑浆迸裂的觉悟,自己可是好不容易从巨狼的啃噬下逃脱,难道还要自寻死路吗?
就在这时候,几个身穿皮甲,衣衫褴褛的人突然从树干后面闪出来,抱胳膊抱脚捂嘴,直接将淘淘拖进了森林的深处。
就在淘淘被未知人士掳走的时候,正在树上假寐的殷沧澜突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一阵滚烫,喃喃说道:「祝弦歌,哦不,姒淘淘!」
山林深处,一个破败的神庙出现在淘淘的面前,被人绑架的她此时是有苦说不出,这几个人身上真是臭的可以,完全可以将苍蝇熏晕。
淘淘被拖到了神庙的明堂上,被摁在了地上,便要五花大绑。
淘淘叫道:「你们这群混蛋,离我远点,想要勒索钱财去找我的父母,他们很有钱的,千万别撕票。」
「聒噪什么!」一个小头领一样的人喝道。
一人扯了扯淘淘的外套,说道:「这女子服饰真是古怪,很像赵国武灵骑的装束,难道他是赵国人?」
一人说道:「管她是什么人,完成将军的命令才是真的。」
等等,赵国?将军?好像又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有些疑惑的问道:「赵国?你们是哪国人?」
这些汉子倒是憨直,说道:「我们是韩国人。」
「韩国?不会是高丽那里的韩国吧?」淘淘问道。
「高丽?什么高丽?」众人不解问道。
「就是,就是和东边隔着海的那个地方。」淘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得比划道。
「哦,那里是箕子朝鲜,是商王朝后裔建立的王朝,不是什么高丽。我们来自三晋之一的韩国。」那个小头领一样的人说道。
「可是现在再也不会有韩国了。」一个长相清秀的人说道:「我们的国都被秦国太史腾袭破,国君被俘,韩国已经亡了。」说完就蹲下掩面嚎哭起来。
韩国,秦国,太史腾?淘淘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忐忑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那人虽然疑惑,还是解释道:「我们的国已经亡了,所以用别国的年号,按照秦国人的说法,今年是秦王政十七年。」
秦王政十七年,千古一帝秦始皇于十七年开始灭韩,然后横扫关东六国,统一天下。淘淘虽然历史不太好,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这真是晴天霹雳。
本来以为自己因为超自然现象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带到了隐秘的山沟里,但是此时所有的希望都随着这几个人的一番话而告破。
秦王政十七年,那就是公元前二百三十一年,距离自己二零一六年的家庭足足隔了两千两百多年的距离,自己么回去啊?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不禁大哭起来。
几人手忙脚乱,那个小统领一样的人手忙脚乱说道:「这个,姑娘莫要害怕,我们是从新郑逃出来的溃兵,其他人都被坑杀了,只有我们几十人掏了出来,将姑娘掳来是我们将军的命令,相信断然不会对姑娘不利。」
淘淘不答话,只是哭个不止。两千二百多年啊,自己回不去了,没有电脑,没有小说,没有演唱会的上古先秦,自己可要怎么活啊!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哭的震天响。
几个糙汉子手足无措,踹了那哭着的清秀男子一脚,斥道:「人家姑娘家哭就算了,你哭个什么劲?」
清秀汉子幽怨的看了众人一眼,渐渐止住了泪。
突然间,淘淘就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传来,如针一般砭着自己的肌骨。
不禁打了个哆嗦,止住了哭泣。
神庙深处一个魁梧的身躯渐渐走出,露出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体重至少三百斤的壮汉,壮汉披着铠甲,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淘淘。
「将军,我们将这位姑娘请过来了。」一人上前报到。
请?这种请的方式我倒是第一次遇到。淘淘心中腹诽,但是随即看了那将军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面色都青紫的像僵尸一般。
那将军没有动作,口中宛如破旧的风箱一样发出嘶哑的声音:「璜,把璜给我。」
黄?这人也忒不讲究了吧,竟然公开索嫖,是不是老司机啊?想要大保健,去西莞啊!
「璜,夏后璜,给我。」那将军似乎惜字如金,一字一顿说道。
淘淘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又是一个觊觎夏后氏之璜的人。
「那个,我把它放在家中了,我把它拿来给你好吗?」看着人好像很好骗的样子。
将军没有说话,直接抽出手中的佩剑,一剑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