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男子身穿麻布衣,背着两个大包,一连风尘卜卜的走着,男子正是川蜀汉子张子成。张子成左边的大包上背着的是一些衣物和食物,而右边的大包上则是他们什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全部人的骨灰。
王冲给了张子成一个名额的空饷,可以让这个讲义气的川蜀汉子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情。王冲还提出说一些地方比较复杂的人可以就地埋葬被张子成这个固执的人给拒绝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的草率,坚持要自己亲自把所有兄弟的骨灰送回老家去。
从灵州一路走过来,只找到了一个兄弟的家,看着他们家属哭的死去活来的,张子成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忍着继续的去把下一个人的骨灰送回去。按照王冲的安排,第二个人就是云峰的了。
看着城墙上两个巨大的字,在比对一下自己手中的竹简的字,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扶风县了。张子成走到城门前,对着守门的将士问道:“请问这位兄弟,这里可就是扶风县?”
守门的士兵长得黑黑瘦瘦的,有些精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澜的表姐夫黑猴子。黑猴子看着眼前的张子,道:“这里正是扶风县,你有什么事情么?”
听到对方确认之后,张子成有些欣慰的问道:“那兄弟,你知道三川亭在哪里么?”
“三川亭?”黑猴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亭的,于是有些小心的问道:“你去三川亭做什么?”
“我去那里找个人?”张子成只好老实的回答道。
“找谁?”黑猴子继续道:“我就是那个三川亭的人,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么?”
“我找云峰,你知道他家在哪里么?”张子成道。
“锋哥儿?”黑猴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自己并没有见过他,难道他是锋哥儿在外面认识的人?只好道:“我知道,他家就在我家隔壁,怎么?你找他有事?我可告诉你,锋哥儿可是戍边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张子成一阵默然,道:“我找他自然是有事,你只要告诉我三川亭怎么走就可以了。”
黑猴子给张子成转了下路,道:“你只要沿着这个路一只往前走就可以了,大概十五里路的样子,不用转弯。”
张子成谢过之后便背着东西继续走了,黑猴子看着张子成走了,后面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骂道:“真蠢,怎么就忘记问一下他锋哥儿现在怎么样了?”又自言自语道:“锋哥儿进了北军,现在应该过的很好把。”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啊,若是从长安来的不应该是从这边来的啊?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张子成根据黑猴子指引的路一路的走着,很快便靠近晌午,阳光晒着身上多少的驱逐了心里的阴霾。听着什长自己以前说他父亲也死在战场上,家里就只剩下他两兄弟和一个母亲,想到这里,心里的阴霾又似乎更重了一番。
很快,张子成便看见了成片的居民区,要是自己的脚步没有计算错的话,这里差不多就是三川亭了。亭口放着一块石碑,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在一次的比对着自己手中的竹简,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地方是找到了,可是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什长的家呢?
正当张子成还在想着要怎么去找人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人,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峰这个亭的亭长。亭长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觉得有些可疑,不过云峰对于亭长的脾气是知道的,只要不是这个亭的人一旦靠近亭里,亭长都会觉得可疑。
张子成可不知道这些,忙道:“我是从灵州戍边归来的将士,我来这里找个人?”
“灵州?”亭长只觉得这个地方有点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只能道:“你找谁啊?”
“我找云峰的家,他是我的什长。”张子成只好继续的回答着。
“什长?云峰?”亭长这才想起来,好像云家那小子确实是去了灵州,不过不是说就要回来了么?亭长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道:“云峰既然是你们什长,那你应该知道他还没回来,他都没回来你找他做什么?”
张子成也是说到伤心处,道:“我不找什长,我找什长的家人。”
“你找他家人做什么?”
“我是来送什长回家的。”
“哦,回家。”亭长突然惊醒道:“你说你送云家的那个小娃娃回家?你是说他······”亭长一脸的震惊,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突然了。
张子成嗯了一声,道:“还请麻烦这位兄弟带下路。”
亭长总算是从震惊中回复了过来,心里顿时感觉有些失落。云家这孩子应该是亭里最聪明的一个孩子,现在说没就没了,想着自己还是看着他长大,可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还要先走了。
“你把官方的文书给我看一下吧。”亭长有气无力道。
张子成看了看亭长,还是没有,道:“你干嘛要看这个东西?”
亭长没好气道:“我是这个地方的亭长,你说我能不能看。”
这样一说,张子成总算是明白了,急忙的挑出关于云峰的那一段递给了亭长。亭长看着那份文书,心里一阵无语,当年云峰他爹也是这样留下个孤儿寡母的一去不回,而今天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娃娃也跟他那个老爹一样,人走了就一张文书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次云峰他母亲看到这个会怎么样。
亭长确认过文书的真伪之后,便带着张子成一路走着。很快的,亭长停在了云峰家门前,转身对张子成道:“你还是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也没等张子成答应,亭长便一个人走了。张子成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云峰家的大门,咚咚咚。
“谁呀”屋内传来一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