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倩倩怕引起二少爷的误会,所以,她就嘱咐李梅和徐苹儿,对于一郎的出现,一定要瞒着孙庆昌。
孙老爷,眼睛望着三太太:“树多招惹风,人多尤显眼。如果几个人走在路上,更容易引人注意。我想,是不是更不安全?”三太太又说:“日本鬼子扫荡,一个人更不行,更不行。老爷,我们必须想个好方法,想个好方法,什么方法好?”
大少奶奶徐苹儿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眼睛望着窗外,她的心里很担忧:庆文一个人去?不行不行。几个人护送?那更使不得。为此行计划的成功,看来必须使用个计策。
大少奶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离开了窗户,走到三太太身旁:“三娘。我出去走走,有些不舒服。”三太太:“哎。苹儿,你怎么了?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徐苹儿摆手:“没事,三娘,我回去躺会儿就好了。”
孙庆文赶紧走过来:“爹,我送苹儿回去。一会儿,我就返回来。”二人走出门口,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大少奶奶,她来到了睡房,轻轻打开了壁橱,自己和孙庆文结婚时,穿得新娘衣服映入眼帘。她把红嫁衣拿出来,捧在手里,又用手摸索着,非常得幸福和甜蜜。
一瞬间,又想到了孙庆文要出远门,肩负着重大的责任,路途上又处处危险,她禁不住眼里有了泪花。她喃喃自语:“该死的鬼子,为什么侵略我们的家园?为什么扰乱我们的幸福生活?”
徐苹儿喃喃着,眼泪滑下了脸庞。她怀里抱着嫁衣,轻轻躺到了床上。难道你们没有父母妻儿?难道你们没有兄弟姐妹?唉,这该死的战火,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大少爷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他来到床前:“亲爱的,感觉好些了吗?来,喝一些红糖姜水。”大少奶奶坐了起来,泪水已模糊了视线:“庆文?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归来。”大少爷孙庆文,点了点头:“好,亲爱的。我一定,一定好好的归来。”
大少奶奶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她对孙庆文说:“我感觉好些了。你要出门去远地方,这事情重要,你赶快回厅堂,和爹,和二少爷,商议商议,想一个安妥些的方法。”大少爷说道:“苹儿,你果真好些了?我有些不放心你。”
话声未落,三太太走了进来,她说道:“大少爷,你去厅堂,苹儿由我和丫环照看着。你,去做那一件大事情。”孙庆文答应着,走出了睡房的门口。
孙老爷的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他眉头紧锁,烟雾从他的手指间,袅袅上升。他心事重重:儿子孙庆文此行济南,任务艰巨,凶多吉少。何况盘尼西林又是日本鬼子禁运必查品,又怎么送往前线去?他对此事,不免更担心了。
二少爷站起身来,走到孙老爷身旁,他开口说:“爹。你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孙老爷答应着,他把剩余的烟放进了烟灰缸里。二少爷又继续说:“爹。你有没有发觉今天的事,有些蹊跷?昨夜,把百宝箱拿出来,今早上,日本人就来府里了。我判断,他们是冲百宝箱来的。”
孙老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后说:“喔。庆昌,革命党人,百宝箱,你觉得两者不是巧合?”二少爷点点头:“爹,不是巧合。革命党人?躲进了院里?他们是为掩盖搜府的捞金意图罢了。我想,咱府上有日本人的眼线,但现在,我也不能肯定,这个眼线是谁?”
孙老爷站起身来,他说道:“眼线?眼线?”孙老爷吩咐大周,你赶紧去如意客栈,通知孟大龙,我有要事安排他做,叫他快速来见我。大周急匆匆的走了。
孙老爷吩咐道:“喔,庆昌,鬼子有可能,他们很快再进府里。快点,你快点去通知你哥,马上动身去济南,否则就迟了。”二少爷答应着,转身朝厅堂门口方向走去。
大少爷孙庆文,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厅堂。他身后紧跟着二少爷。孙老爷看见大少爷进来,他站起身来,把手里一支还未点燃的烟,极快地放进了烟灰缸里。
庆文,小鬼子还会再来孙府的,他们捞不到金银,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即刻动身去济南。我想好了,孟大龙,王文武,还有丫环小凤,陪你一起前去。孙庆文点点头,小声说:“爹。那我去取百宝箱了。我在双龙桥上等着大龙。”
孙老爷走到门口外,站在院子里,抬头望望天。这时候,天上布满了乌云,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孙老爷返回厅堂,他拿出一把蓝色雨伞,双手交到大少爷手里,他嘱咐道:“今日出门,不同于往日,路途遥远,布满荆棘。为国为民,你肩负着重担,务必把紧缺药品,食品,送到前线去。指挥官,士兵们盼着呀,你务必送到,早点送到。”
大少爷接过雨伞,挺起胸膛:“爹,您放心,这事我会圆满完成。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孙家的家训,孩儿不会忘记的。”“去吧,庆文。路上要小心。”孙老爷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走吧,路上小心。”
大少爷望着孙老爷的脊梁,轻快的说道:“爹。我走了,您保重。”然后,他走到二少爷的面前,微微笑道:“庆昌二弟。三弟好样的,在外面打鬼子。五弟和六弟,岁数还小。我出去一段时间,这个家靠你了。”二少爷孙庆昌微笑着,紧紧抱住了大少爷,他说道:“大哥,你放心,孙家的家训,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忘记。”
孙庆文拍拍二少爷的脊梁,朗声轻快地说:“好。那,我走了。”孙庆文朝厅堂外走去。孙老爷挺了挺脊梁,他仍旧没有转过身来,却大声说道:“小家是小爱,大家是大爱。孙家家族的思想:种徳收福,乐善永年。”
孙庆文的脚步,停在了厅堂前的石阶上面。孙老爷的朗朗话语,从里面传了出来:“孙家家训:读好书,做好人,敢为先,为国荣。”孙庆文迈开了大步,也大声说道:“读好书,做好人,敢为先,为国荣。”
孙老爷的声音,二少爷的声音,大少爷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读好书,做好人,敢为先,为国荣。
这时候,孙府里东厢房的平屋顶上面,出现了三个少奶奶。大少奶奶徐苹儿站在前面,她微微笑道:“庆文。你这次去进货,快点去快点回来,我有了。”
孙庆文停住了脚步,他抬头望着大少奶奶,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问道:“亲爱的,你有了?有了什么?”佟倩倩,微笑着答道:“姐姐有喜了,有喜了。”李梅插进话来,说道:“恭喜了,大少爷。”
孙庆文,顿时幸福感涌上心头。徐苹儿微笑着点头。徐苹儿嘱咐道:“快去快回,我和两个孩子,都盼着你早些回来。”孙庆文高兴的答道:“好。我听你的,早去早回。”孙庆文迈开脚步,走过院子,走出门口,朝藏着百宝箱的地方走去。
佟倩倩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密集,雨就要降下。
“下大雨了。二位姐姐,赶紧回房避雨,小心着凉。”少奶奶佟倩倩提醒道,“两个有身孕的女人,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李梅拉起大少奶奶的手,微笑着轻轻说:“姐姐,放心好了,庆文哥他们呀,办完事很快就回来了。下雨了,咱们回房里去吧。”
大少奶奶拍拍李梅的手,说道:“是啊,下雨了。走吧,咱们回去。”大少奶奶,又朝大少爷跑去的方向,挂念的望了一眼。然后,她转回身去,与李梅,佟倩倩一起走下了房屋顶,朝孙家的厅堂走去。
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会儿,地面上的流水如同小溪水,流出孙府的院子,流向了大街。雨水在附近聚结成小河,带着自己心里的理想,坚定又满怀希望地流走了,朝着东方那一片海的方向。
沂水县衙,日本兵驻沂水指挥所。
日本驻沂水最高指挥官佐藤泉卜,正在用日语狠狠地批评儿子,指出他太没有能力了,带领着五十几个士兵,去孙府找一支合欢钗,太可笑了,竟然无果而归。
他气的拍着办公桌,用生硬的中国话骂道:“蠢货。饭桶,你饭桶!合欢钗,国宝级的文物!你必须叫它是佐藤家的财贝。”岗村被他父亲骂了一顿,心里点上了一股火。泉卜有些口干,他端起茶碗猛喝一口茶水。
然后,他顺手把茶碗子摔在地上。泉卜背过身去:“你在等什么?还不继续去孙家,把那支钗捞到。哼哼,以后,它就永远属于佐藤家。”岗村一挺身子,恭敬地答道:“我这就去办。捞不到金钗,我就不回来。”
岗村气虎巴巴的走出泉卜的办公室,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楼前。他拿出一个口哨,疯狂粗野的吹着。一会儿,几十个士兵跑步来到他面前,迅速站立成一排队伍。
岗村站立在队伍前面,给他们训话:刚刚,我已经被泉卜大佐,批评了一顿。他说一个共匪人物,在区区一个孙家都没有捉到,竟连一个的女人发钗都没有搜出来。他说你带领的队伍全部是饭桶,每一个是废物,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你们都没有做好。他说怎么能立功扬名?又怎么能为大日本效力?
他稍稍停顿了三、四秒钟,有些嘶哑的说道:“藏进孙家的那个人,是一个极其小的小米粒大的微不足道的小小事。关键的关键,重点的重点,是一个女人的发钗,它叫合欢钗。”
恰巧,优子挽着一郎的胳膊,走过自己哥哥的身后。山本一郎听见岗村上面的讲话,他停下了脚步。
“咱们的武川将军啊,他喜欢中国的文化,喜欢中国的古董玩意,他对这个合欢钗早已垂涎欲滴。再有一个月,他就要过五十岁的生日,泉卜大佐,想把发钗作生日礼物送给他,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岗村说完话,他闭上双眼,伸展开了双臂。
此时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五彩斑斓的水泡泡,在天空中飘来飘去,美丽又充斥着幻想。
孙家的佣人老王,老远就发现日本鬼子,朝孙府方向跑步而来。他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厅堂,向老爷禀告:“老爷。大事不好了,日本鬼子来了,日本鬼子来了。”老爷不急不慌的说道:“我知道了,老王。你下去吧。”
孙老爷把茶碗放下。看来还是为了掠夺合欢钗而来,庆昌记住了,金钗姓孙,它传承着咱泱泱大国的文化。你祖爷爷和祖奶奶,是咱孙家人的英雄,传承和发扬了优秀的文化精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孙老爷站起来,庆昌,你从东门出去,骑马去莒城的马老爷家,告诉马启亮,日本鬼子要开始暴虐。二少爷孙庆昌点头:“爹,我走了。你要保重。”三太太对着二少爷说:“快去吧,快去快回。”孙庆昌大步走出厅堂,转身朝孙家的东门走去。
一会儿,一辆日本车驶进了孙家院子,车上坐着岗村,还有那个翻译汉奸。车后紧跟着几十个日本兵。车子停了下来,岗村走下车来,他又粗野疯狂的吹响口哨。几十个士兵快速站立成两横排队伍。
他在队伍面前,来回走动着,并且一板一眼的讲道:“已经,我们又来到孙家,这次不能再空手而归。我希望你们利用你们的大脑,就是掘地几尺,也要找到武川将军的最爱。”
几秒钟后,他狞笑道:“我叫你们最厉害的一招,也就是无毒不男人。孙家的三个少奶奶,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用我们的魔鬼之手摧花朵,难道还怕孙家人不交宝贝?”接着岗村自己答道:“交,交,孙家人跪在我面前,一定会双手给我奉上!”岗村大笑不止,十几个士兵也随着哄笑起来。
一郎随着优子来到了泉卜大佐的办公室。优子拍拍门,直接推门而入,她跑到了泉卜的身前,拉起了泉卜的双手,用汉语撒娇的说道:“爹。你吃饭了没有?不能只工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泉卜看见女儿春风满面,他的眼光扫描了门口一眼,看见了一郎站在门口处。于是,他也用汉语打趣道:“女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昨日,还愁眉苦脸的,今日里,为什么会笑逐颜开呢?”
泉卜装作突然想明白的模样,他恍然大悟的说:“喔。原来如此,秋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喔,喔。原来是春风把我的漂亮女儿吹过来的。”泉卜说完这句话,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心幸福的笑了。
优子想了五、六秒钟,她对泉卜说:“爹。你来中国有两年了?你汉语讲的很不好,距离一郎哥还差一大截。还秋天,还春天的,以后,你要跟一郎哥多学习。”泉卜笑着道:“你一郎哥?好啊,只要你一郎哥愿意教我,那我就必须学好,我肯定支付他学费喔。”
优子松开泉卜的双手,跑到门口边,她拉起一郎的右手,说道:“一郎哥,你快点进来。我父亲想见你。”一郎随着优子走进来,他礼貌地说:“大佐好,一郎打扰您了。”
泉卜笑了:“一郎少佐,打扰我了吗?没有没有,请坐,请坐。”泉卜走到桌前,泡上了一壶茶叶,他笑着说:“一郎。稍等片刻,喝喝这上等的铁观音,品一品这壶茶味咋样?”
一郎有些拘谨的坐下来,优子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一郎他心里装着事:孙家?合欢钗,武川将军的最爱;孙家少奶奶,花一样的容貌,他们会起歹心的。后果太可怕了!
山本一郎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打了一颤,他站起来:“优子,我有急事,我先走一步。泉卜大佐,对不起,隔日我再来见您。”一郎说完就往外走去。优子也站起来,她问:“什么急事?一郎哥,我陪着你去,好吗?”一郎回过身来,他朝着优子点点头,他拉起她的手,二人跑出了日本兵所,朝着孙府的方向急步跑去。
岗村挥挥手,对士兵说道:“这次拉网式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泉卜大佐说了,搜寻到合欢钗者,任命他为少佐。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散开了,赶紧行动吧。”日本兵听了岗村的话,他们说着鸟语开始了大搜查。
岗村背着双手,走到了孙家门口,他身后跟着翻译汉奸和两个士兵。岗村吩咐守门的两个士兵,这个院子里的任何人,一律不准踏出大门口半步。如果有人想进孙府,必须向我汇报,你二人都打起精神来,否则,我开枪毙了你二人。守门的两个士兵有些怕的点头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