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觉已过两月,临松谷地处祁连山深处,地接海北。时过八月,万花枯萎,松针落地,四面山顶雪线渐下,谷中桃叶尽落,田陌一色,已是一片深秋景色,。
几个长工正在场上碾压收上来的谷子。
刘昭和薇儿坐在场边静静地瞧着他们忙绿,这画面却似一副《秋收图》,在这世外桃源般的临松谷,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月来刘昭体内剧毒每七天发作一次,每次都疼痛难当,全身火烧火燎,如进油锅般难耐。
但是只要闲下来,薇儿总会陪着刘昭在谷中到处走走。
此时,场上打谷的长工见他二人坐在一起甚是可爱,其中一位问道:“刘公子,我们北方人秋天种谷子,你们南方呢?”
刘昭站起身回道:“我们青田是种稻谷的!”
干活的仆人“哦”一声,便瞅着他嘻嘻的笑起来。
刘昭被笑得莫名其妙,回头对着薇儿道:“薇儿妹妹,他们笑什么呢?”
薇儿不语,瞅着他也嗤嗤的笑起来。
刘昭见薇儿甚是可爱,也傻傻的对着笑,倒把薇儿弄懵了。
薇儿道:“我们笑你头上插了几根谷草,你笑什么呢?”
刘昭急忙在头上摸摸果然取下几根谷草来,拿在手里摇摇道:“我笑你笑起来真漂亮。”
薇儿听刘昭说出这话,不禁羞红了脸,低下头轻声道:“讨厌!”心里却是万般的喜悦。
干活的仆人又喊道:“薇儿姑娘,今天公子爷咋没一起出来?”
薇儿抬了头,看看西天的日光,道:“哥哥出谷了,想是快回来了。”
转身拉住刘昭的手道:“昭哥哥,我们去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有!”
刘昭答应一声也牵了薇儿的手走去。
打谷场上仆人看到他俩如此亲密,都亲切地笑起来。
刘昭忙撒开薇儿的手,看一眼长工们又看看薇儿,笑道:“薇儿妹妹,你走在前面!”
薇儿见他傻里傻气的样子,莞尔一笑道:“傻子!”咯咯笑着跑起来,刘昭忙追去。
两个月时光对刘昭来说有常有短,毒性发作痛得死去活来时,便觉时间太长,和薇儿在一起总觉时间太短,只恨时间从他爱慕薇儿的眼神中悄悄溜走。
钟离子文兄妹时常带他去山谷深处打猎,抓几只野兔回来,也有上山挖草药,骑马射箭驰骋在田间地头。
有时刘昭会对着山崖高呼,山那面总会传来一个自己的声音,他多么希望这声音永远不要停下来,当他有一天不在这个世上时,还有关心爱护薇儿的声音存在。
两个月来,薇儿姑娘对他由起初的朦胧感觉,变为一种依靠、一种关怀、一种年轻时都有过的那种爱情火花。
刘昭也越来越喜欢薇儿,越来越离不开她,倘若半日不见薇儿便六神无主,他总想和薇儿能在一起,哪怕只是看着她心里也高兴,他常想若是自己不曾中毒,遇到薇儿,能和她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
可,偏偏就不是!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田庄,过了碧波池,刘昭忙停下脚步,在不敢往前去了。
这碧波池说是池,其实如小湖一般大小,因临松谷四面环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天一暖和,冰雪融化的水便留下来,此处为谷内最低处,雪水汇与此地后经水洞流出。
潭水清澈,寒谷子当年同白若语到此时见湖水清澈,映衬蓝天,池中有岛,白若语便命名此湖为碧波池,又在池边修亭为碧波亭,岛上修屋为若语阁。
白若语与寒谷子约定,白若语宿在岛上,寒谷子住池外,若无事寒谷子不得踏过碧波亭,此后不久白若语忧郁而终,寒谷子伤心欲绝,便搬进若语阁。
这些不光刘昭不知,就是钟离子文和薇儿也是不知的。
刘昭停下脚步,是忆起初来临松谷时,便在此处见到寒谷子,想寒谷子当时冷漠无比定时不喜欢他,遂对薇儿道:“薇儿妹妹,我还是不上岛为好,初来时寒谷子老前辈便厌恶我,这两月我也不曾拜见过他老人家,若今日鲁莽登岛,恐前辈生气,倒不如我在此等候你!”
薇儿见刘昭考虑得周全,想想也是,便道:“嗯,昭哥哥说的对,师父是最不喜欢陌生人闯入‘若语阁’的,特别是那年臭老道抢了师娘的遗体出来后,师父再不许旁人踏入岛上。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们就站在这里等哥哥!”
说完,薇儿便瞅着他,见刘昭衣服角上边缝撕裂开些,道:“晚上换了衣服,我给你补补!”
刘昭抓住衣角,点点头道:“嗯,薇儿妹妹真好!”
薇儿低了头笑道:“傻哥哥!”两人便再不语。
钟离子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笑道:“你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够?”说完便笑起来。
两人见是钟离子文,都红了脸不言语。
钟离子文又道:“你们两个在谷内高高兴兴,我一个人出谷,却是孤单!”
原来,钟离子文每隔一月便出谷一次,探听江湖上各种消息,以前薇儿都要让哥哥带上她的,自从刘昭进谷后,薇儿便不再跟着钟离子文去了,因此钟离子文便说出这话来。
薇儿走过去抓住钟离子文的手撒娇道:“坏哥哥,尽是取笑妹妹,你再说,我就不给你们做菜了!”
说完回头看看刘昭,见刘昭一副憨态,只是站在一边傻笑,又道:“昭哥哥,你也别站着啊,过来给哥哥捏捏胳膊。”
刘昭听薇儿叫他,“哦”了一身便要过来。
钟离子文忙抽回胳膊闪到一边,笑道:“别,哥哥可无福消受,只要你再偷木爷爷的酒时别赖给师父就行,害我挨了好几次骂!”
薇儿和刘昭见钟离子文提起这话,都忍不住笑起来。
薇儿道:“既然哥哥都这样说了,小妹自当遵命,下次再偷了时就说是哥哥偷的,木爷爷就不会再找师父去算账了!”
钟离子文见说满脸惊恐,道:“别,别,咋又赖上我了呢?”
说完,三人大笑起来。
少时,薇儿正经问钟离子文道:“哥哥,你这次出谷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薇儿每次随了钟离子文出谷,都能探听到各种江湖中的事,她听力极佳,记性极好,每常进城,街市上的各种江湖传闻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薇儿是最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流言,每次回来都是她讲给师父和木爷爷听。
这两次未曾出谷,便急着要听钟离子文讲讲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