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和钱豹一伙总算是出了派出所,肖志进派出所的时候是被人扶着抬着进去,出来的时候是自己走出来的总算有点像个人了,钱豹略感欣慰,钱豹问肖志:“怎么样?回医院吗?”
肖志仰着头看看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隐隐已经有些小雨落下,他深吸了口气,一脸默然,看不出悲喜,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饿了……先吃饭吧……”
…………
接下来的几天,肖志越来越像个活人了,虽然也经常来太平间陪肖父,但不先前那样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现在他都按时吃饭睡觉。
肖父不能在太平间放太久,是时候该给肖父准备葬礼了。为了这葬礼肖父也变的忙碌起来了,他到处跑,亲自准备着肖父葬礼所需要的一切东西,手续,还买了块公墓,这些事情十分复杂,东西太多,但肖志却很认真仔仔细细的办完,没有一丝错误。
钱豹在肖志从派出所出来的最初的几天有来看肖志,但到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来了。肖志忙着准备肖父葬礼的事情,也没有打电话给他。
一切准备差不多的时候,肖志就把肖父搬回自己家中,他在自己家中摆了灵堂。
肖志家的亲戚都听到了消息,在中国死者为大,这灵堂刚摆一两天肖志家的亲戚朋友都来上门来吊唁,有的肖志认识,像还在做保安的李明辉,他和肖父交情还是不错的,常有来往,听闻肖父去世了,早早就跑来了,老眼泪花,哭了好一会,对肖志说:“我比你爸还大了几岁,真没想他比我还早就去了,他这一走,我的心啊,就空空,好像少了点什么。小志你要节哀顺变啊!别太难过了。”
肖志披麻戴孝,轻轻咬着嘴唇,重重的点点头。
除了李明辉,还有一些与肖志家经常走动的亲戚,,肖志一般都认识。也有很多肖志看着眼熟,但不认识的人。
无论认不认识,肖志都礼数到位。来的人都十分惋惜,特别是在看到肖志这样礼数周全,懂事的情况下心中都暗暗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成了孤儿,以后可怎么生活啊,娶老婆可不好娶了。
总之这两天算是热闹了两天,肖志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丧礼的杂事很多,肖志一个人忙里忙外,但好在所有的事他都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
农历十一月十三号,忌婚嫁,入宅,纳釆,订盟,掘井。宜祭祀,除服,成服,平治道涂……
还有安葬!
这天早上五六的时候,肖父的尸体就在吹吹打打的哀乐中被搬上了灵车,送往了火葬场。在火葬场排了一会队,做了些手续,肖父才慢慢送了进去。
当肖父被慢慢送进火炉的时候,肖志和其一群亲戚朋友隔着玻璃窗口在外面看着。
看那个从小陪到大,以为永远不会离去的肖父被送进火炉,化做了粉末,肖志已然是泣不成声,几度都快晕倒了。
但他都强撑过来了,因为肖父还没有入土,他必须要清醒着。
从火葬场领出了肖父的骨灰,肖志和一伙亲戚朋友又坐上车赶去了买好的公墓。
在途中,钱豹打来了电话,肖志看着手机,悲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奇怪,钱豹这几天不要说见面,连个电话都没有联系过他,今天肖父的葬礼他也没有来。以他对肖志的义气感情,不应该如此。
肖志十分奇怪,想过有空的时候打电话去问一下钱豹,但这几天一直忙的手忙脚乱,根本没有机会。
然而钱豹没有出现葬礼上,却打了电话过来。
肖志隐隐猜到有些不对,他接了电话,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就已经传来钱豹呼呼的喘气声,好像在跑步。
电话那边的钱豹一接通就叫道:“肖志,快跑……肖志快跑!……有人要对付你……快跑!”
“……我这几天被坤哥禁闭了……不让我告诉你……你快……”
钱豹一说着,一面喘着粗气,听电话那头的声响,钱豹果然是在跑步。然而钱豹说了这些话后,突然“哎呀”一声,不再说话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吵杂的人声和脚步还有打斗声。
手机被挂掉了。
由始至终肖志都没有机会说一句话,他听到钱豹说有人要对付他,并没有太大惊讶,更谈不上恐惧,一副安然的样子。
他接了电话后反而在担心钱豹的安危,但钱豹说他是被常师坤禁闭的,常师坤是钱豹的舅舅,定然不会害他,肖志心中也就安心许多了。
肖志对着已经没有了钱豹声音的手机,发了一会呆,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手机自言自语的说道:“谢谢你……”
肖志不记得什么时候什么人说过,当你越靠近一个人的时候,越是觉的陌生。常师坤和钱豹就是如此,初见之时,常师坤豪爽大度,肖志对他一下子就有了钦佩之意,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常师坤与兄弟义气之间,更在乎他的利益得失。就像刚才钱豹口中所说的,有人要对付肖志而常师坤不但不通知他反而把钱豹禁闭,也不让钱豹通知他,这样看来那常师坤跟要对付肖志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猫腻。
而钱豹却不一样,还记得初见之时,钱豹还曾想为赢得格斗大赛,埋伏偷袭肖志,乖张粗暴,十足的恶人形象,谁知道后来钱豹待他会这样亲如兄弟,会这样重情重义。
这世间,最难懂的果然是人心。
葬礼的车队继续前行着,很快就到公墓园中,肖志在这里买了块墓地给肖父。他们按照了当地的习俗,一道一道的进行,好不热闹,最后才将肖父的骨灰埋进了墓坑之中。
到这里,肖父终于安息入土了!
一切进行完毕,那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时值冬季,天冷,五点多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了,陪着一起来墓地那些亲戚朋友告辞了肖志,慢慢的散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了,墓园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照着一块块排列整整齐齐的墓碑,光明和黑暗界限变的有些模糊,冬天的风有些大,吹着周围的树枝,哗哗的做响,在这墓园中显得有些可怕。
一众亲戚朋友都散去了,只留下肖志一个人在肖父的墓前,墓碑上还贴着肖父的照片,肖父死的突然,没有来得及拍遗照,只好拿些平日的照片,可是肖父为人节俭,他总认为拍照片浪费钱,所以能找到的照片也是证件照。
所以这张照片上的肖父,肃着脸,没有笑容,正正经经的。
可这就是肖父平时的模样,沉默寡言,什么都自己承受,一个人默默的把肖志带大。
肖志看着肖父的照片,跪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磕下去,他没有起来,却趴在地面上把头埋进去痛哭起来。
哭声在墓园中随风荡开,森然而悲凉。
肖志哭了好一会,这才站起来,擦干眼泪,对着墓碑说道:“爸,您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活着,也不会昧着良心做事。”他顿了顿,说道:“我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但那些对不起您,对不起我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着他又跪下磕头:“爸,保佑我……”
却在这时,寂静的墓园中突然响起一阵吵杂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朝肖志走来。
当肖志站起来的时候,那些的脚步声就在肖志身后停住了。
有人在肖志背后,而且不止一个。
肖志没有惊奇,他慢慢的转身过去,果然看见六个穿着风衣夹克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只有一个看上有四十来岁了。
六个人看见肖志转过来,也慢慢的走进了,站在了灯光之下。
“你好,你是叫肖志吗?”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严肃说道。
肖志看了看他们,点点头。
“我们是刑警大队的,我们现在怀疑你与前不久的缘苑茶楼和天福酒楼两起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肖志呆呆的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说道:“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那些刑警不明所以,说道:“什么?”
肖志淡淡的说道:“如果我不跟你们回去呢。”
那中年人似乎对肖志的回答并没有太大的意外,隐隐中好像还有点希望肖志这么说也这么做。他嘿嘿笑道:“如果拒捕,那么我们有权力使用正当的暴力手段。”说着他的手偷偷的伸进了上衣之中。其他五个人也莫不是如此。
他在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个要抓的人,不是泛泛之辈,根据资料显示,这肖志是个悍匪,几次在百人之中杀人而全身而退。所以上头命令,这肖志一旦反抗,立即击毙,不能犹豫。
肖志见他们紧张的样子,默然一会点头道:“好吧,我跟你们回去,等我脱了身上的麻布服。”
“可以!”那六个刑警对看了一眼,肖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肖志点点头,动手开始脱身上的麻布衣,露出里面的衣服,肖志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布制卫衣,,黑色的裤子,还有一双黑色的板鞋,一身黑,要不是有灯光照着,想要发现他却也不容易。
肖志脱掉麻布衣动作有些大,掀起了他外套的衣角。
那六个刑警时刻注意着肖志,他们眼尖看见了肖志腰间插着一个短棍。
银色的短棍,在灯光中闪着寒光。
钢制的银色短棍,那是常师坤送给肖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