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雪忆轩’古朴的门,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甚是悦耳。走进大堂,更是令人眼前一亮。精致古朴的木桌木易,年轮上印着沧桑的味道。淡淡的花香悠然的从房间里精心摆放的花篮中飘出。抬头望天,井字格局中央露天的标准四合院式布置更加令这里显得别有韵味。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株巨大的参天大树。虽然范尘没有仔仔细细研究过植物的种类,可是面前这株大树实在是太过熟悉,作为一个北京人,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就是地地道道的槐树啊!
“看呆了吧?没想到在这战乱频繁的世界里竟还能留存住这种世外桃源?”范天乐微笑的问道。伸手轻轻一拍范尘的后背:“去感受一下。很舒服的。”虽然范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老爸要让自己感受什么,他还是一步上前。
范天乐当初他自己还不是被这一株巨大的槐树震撼到了?毕竟在军队呆了那么多年,自从五年前失去了家,这里便是成了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在这个大院子里,呼吸着沧桑的浊气倒也能够令人心旷神怡。能够让他脱离军队,城市的喧嚣,彻彻底底放松下来为数不多的一个地方。
秋风吹拂着每一片树叶,这株已经走过了一百四十年风雨的老槐树自始至终傲首挺立独自一个承受着摧残与考验。范尘伸出自己的手掌去触碰那乌黑乌黑皱皱巴巴的苍老树皮,脚下的土地之中埋藏着深深扎在里面的根。一旁的院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梅花。虽然是在寒冬腊月才会开花,现在正在积蓄能量准备着迎寒傲放。不过枯木一般的枝条,却也更添沧桑。
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眼前便出现了许多曾经的画面。沧桑虽在,映衬着点点花香,勾起的仅仅是那些美好的笑容和回忆。轻轻吐出胸间沉闷多年的抑郁,服务员端上来的酒香牵引了鼻头。再次睁眼,发现不知不觉间竟是已经拥抱了……这一刻,仿佛在这颗大树的身边沟通了天地。于是也便有了浩浩苍茫,自己只不过是孤舟一片的豁达心境。没成想这只是一株古老的树,却蕴含着如此之多的精彩!
不做逗留,范尘走到了范天乐身边。两个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到了范天乐经常自己一个人喝酒看天的那个地方。古朴的低台之上,垫着柔软的草席。有点像是榻榻米,却又不是。仔细定睛一看,竟然是古汉麻制成的丝绸锦带!轻轻地抚摸着,每一触之间,似乎都在诉说着中国历史的灿烂。然而,这只不过是市井之间小小的一席之地啊。
这里,在许许多多的方面都是那么的朴素。朴素的如果不定睛去看,就一定不会发现那沧桑之感。就连服务的女侍者也是如此。简单朴素,红黑相间汉服的布衣,脸上挂着超世脱俗的清纯微笑站在那里静候着。说不上倾世倾国的容颜但是在此时此刻的衬托之下,也只能够用美之一字概括了。
比起大城市的喧嚣,这里很是偏僻。但是偏僻之中,却终于能够找到静得下心来的地方。上来的酒,用的是白骨瓷制成的清酒瓶子。就连小酒盅也是白骨瓷的。透透发白深入骨髓。杯中所盛的清透液体却是热烈的。从酒香就能够闻出来。
“这酒真的好香。”范尘虽然不喝什么酒,可并不代表他闻不出来。不会像军队里一样,只是为了喝醉喝爽。在这里,酒这种热烈的液体是透骨清冽的。映衬着古瓷杯子所透出的光芒,只能让人越喝越是清醒。
“这酒,用的水正是一旁深入地下的井水制成的……”女侍者上前说道。或许是看到两人并不着急喝酒,反倒是走上前来为范尘细细解释道。虽然范尘对酿酒真的没有研究,听的是云里雾里只能报以苦笑。可是能够从女侍者的口吻中深深感受到,能够酿出自己所捧着的酒盅之中的这一点酒已经是相当不容易。最后,还是在女侍者的强烈推荐之下,轻轻的抿了一口。
液体顺着自己的食道长距直入。从舌头的最初接触就已经开始发作。甘甜苦劣杂糅,顺着喉咙,冷冽的下到自己的胃部。在经历了一阵阵冰霜洗礼的胃中,渐渐沉淀。苦涩渐渐消失,甘甜和酒香直通七孔八窍。辛辣倒不是那么明显,反倒是让灵台一醒。在全身都冷了下来,只觉得自己要踏入极地冰峰的时候,胃中,一粒温暖的种子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生长!最终通贯全身!令冷了许久的身体瞬间变得暖洋洋的……这一刻,抿下去的这一口小酒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杯子就不言而喻了。只叫人静得下心来细细感悟。酒,在这一刻成了人生最深刻的哲理。
女侍者见到两人渐渐入境,缓缓低身退了出去。拉起了竹席子制成的薄帘。桌子上面,一个比门口要小得多的铃铛已经摆好。添酒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摇,在清脆的铃铛声中,就会有人再送来这良辰佳酿。
“好了。找了个不错的地方。让我们来开始谈正经事情吧。”范天乐果断的打断了范尘的享受。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况且这些事情并不是能让人开心。正相反,范天乐希望这里的雅静能在接下来的谈话之中让范尘始终保持清明。
“您讲吧。我静静听就是了。反正是关于我的。”范尘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抢话。事关自己的身家,他不想打马虎眼。从月儿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的心中似乎已经形成了某些答案。只不过现在范天乐嘴中的话,更加详细准确而已。
一小瓶子酒,应该是够两个人喝上好久的。“秋风扫落叶……月光天上明……人间有佳境……只是心未明……”悠扬,却又有些悲戚的古筝响了起来。词曲配合着琴声飘飘袅袅飞到九天之上。诉说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再配上这清冽暖心的酒,只愿太白倾听……
放下手中的杯子,范尘定睛看着自己的老父亲。些许有些苍老,但是和当年一直未变的精气神依然还在。两个人都经历过生生死死,在鬼门关和阎王打过交道。属于中国人那黑黑的眸子相互对应着。相互瞳孔之中倒映着自己……
“老板娘的歌声……看来是想让我们在这雅境致中好好谈谈心……”范天乐说到。至于老板娘,除了刚才的侍者以外,这楼阁之中就剩她自己一人。无论是怎么样,也不在乎生意好不好。这里平时并不接待什么客人,估计也接待不过来。但是能够到这里来一叙情操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倒是更加令范尘好奇。刚才来的女侍者他就已经看不透了,这背后的老板娘又是何人?不过在范天乐掏出一些文件之后,他也便没心思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