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霾的穹隆,此时此刻逐渐渲染上了一层绚丽的玄金色。碧蓝的汪涛在天空翻滚波腾,仿佛随时准备喷涌而下,清洗不洁的世界。
玄蝉伫立高空,远方是逐渐停歇而下的飞舞血风,一些水晶雕与蝙蝠们都纷纷扑向了他,好似是在担心什么似的,可是皓蓝色的涟漪却波荡了开来,让它们在无限的冲击下沦为一滩血尘!
整个玄蝉倏然散发出了无上的神华,玄金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浸染开来,融神于景,融玄于世。刹那间,那片荒凉的天空,成为碧蓝皓玉的舞台!
他站在世界之巅,扬起了双手!
倾尽万世,神玄无天!
咻!咻!
就在决定着战局关键的大清洗即将开始时,在那无尽的魔兵巫兵的狂潮深处,那个浓霾所笼罩的庞大身影,忽然动了!
一动,便是万千血影。一圈圈浓血色的晕轮在半空中肆意挥荡着,将一切天兵阴兵粉碎成纯粹的灵魂碎片,一路无阻,掀起无限烟尘!
血色的脉络迅速蔓延开来,趁着玄蝉蓄力集中,一举错乱了他在地面的灵魂涟漪,同时迅疾笼罩住了方圆百里、千里,血络笼罩之处,都突然地面爆裂,一头头血色的大巫从中钻出,带着灭世的光辉,咆哮颤栗世人!
紧接着,血色的光芒迅速上升,凝聚成了好几条触须来,有些迅速刺入一些飞行怪物身上,让它们浑身爆发出血色的光纹,好似发了狂般,猛地冲杀向了玄蝉。
嘭!嘭!嘭!如同炮灰的飞行怪纷纷被涟漪粉碎,可是它们的爆炸,却释放出了大片大片浊血色的浓雾来,眨眼间便弥漫开来,瞬间让那纯净如碧湖的汪蓝白穹,黯淡了许些······
“这还真是麻烦!”看到这一幕的冥河无奈地苦笑了下,他脚下,幽蓝色的涟漪肆意飚溅而出,但还未阻止那些血色的触须,就被雷巫强良的黑血晕轮给拦截了下来。同时两条黑色的长蛟咆哮而出,带着缭绕黑雾,笔直冲杀而来,将其封锁!
嗖!嗖!黑血的晕轮迅速笼罩四野,伴随眼前的四头黑血大巫迅猛冲杀而来,不求击杀,但也要拖住转轮数秒。就在转轮都有些头疼的时候,一抹青白色的剑光却泻溢而出。
唰!
封神巅峰的大巫挥拳而来,却被青白色的剑光硬生生轰退了数步。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挥剑踏云,飘逸绝尘而至。一朵朵精美的剑花随身绽开,随后飘零碎落,青色的花瓣碎片随风飘舞而开,将黑血的晕轮纷纷抵消化解,就连封神大巫,也被暂时击退。
“居然能把一个法器动用出这般能耐,这法器,难不成真的是青萍剑?”转轮看了眼君江枭,但却没有多想,毕竟对方给自己赢得的时间可不能浪费了。于是他带着十六具王相,光轮遍身,身入无间。
嗖!转轮摇身一晃,带着净世之轮迅猛飞射向高空,企图将污染“无天”的浓雾统统挥散时,变故却再度发生——
轰!!!
在浓郁的血霭之间,一束闪电破光而出,精湛如刃,将碧海蓝天、浓血黑漪,统统都工整地切割开来,不留丝毫痕迹!
一弧电蟒缠杀而至,青蓝的电光,电束由层层电流按多重螺旋交织而成,而每一道电流上又环逸着许些细小的电弧,能量环环相扣,杀机四线——
嘭!
转轮毫不犹豫,身入无间。转身再见,早达百里之外。望着逐渐黯淡而下去的远空,他没有痛惜错过了时机,反而双眸微皱,浑身的力量不断被调动起来。
一电流光,一弧斩空。一击绝杀,一抹封喉!
电之祖巫羲恣。
······
晨光熹微,疏朗清云。
“元帅大人,元帅大人!您快起来吧!午膳都做好了!”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八戒翻开被褥,那些看到这个动作的宫女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那股忽然弥漫开来的恶臭味给差点熏死——
“可恶!我的战船呢?是不是被你们给藏起来了?”
“啊!元帅大人,你怎么尿床了?”宫女们欲哭无泪。
“什么味道啊!肯定是我战船储备室里的柑橘都给放坏了!”八戒闻到这味道气得乱蹦乱跳,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裤子上黄色的滴泽,“我最爱吃柑橘了,瞧你们做的好事!”
“元帅大人,您别乱动!快去洗浴一番,否则午膳可又要凉了!”一个美丽的宫女劝说道。
“什么午膳?本帅要立马起兵攻入洋盗!否则等到那些洋盗完成了内部的统一,肯定会被反杀一波的!”八戒嗷嗷叫着,在宫女帮他换衣服催着他去洗浴间的同时挥舞双臂,似乎在挥舞旗帜。
“什么洋盗啊!元帅大人,快洗浴吧!”宫女们连忙提来热水,顺便捏着鼻子,准备去帮八戒换衣服,可是却被他那不断挥舞的双臂给吓退了开来。
“元帅您就别闹了,快洗浴吧!”宫女们真的要哭了。
“洗什么浴?洋盗们已经被黑蜥蜴统一了!万恶的黑蜥蜴绝对会让它的潮水漫上我的城,到时候要是被它们给袭击了,那么森山丘岭都会陷入沉寂!”八戒各种胡说八道,同时激动得手舞足蹈,让宫女根本无法靠近。
“元帅······天哪!这该怎么办呀!”就在宫女们不知所措时,洗浴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不好,有人要行刺本帅!”八戒蹦跳起来叫道。
“不是行刺您,元帅大人。”银衣卫士长吁了口气,“是她来了!元帅大人!您的嫦娥仙子终于来了!”
······
囚笼深狱,月悬昏窿。
这已经是第十四天了。鲲鹏望着平等王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狭长而深之见骨的血痕,带着淡淡的银霜,但却无法凝结伤口,反而是让它们难以愈合,只能继续淌血,继续疼彻。
古人常说,妖庭重人之间都有着灵犀般的感应,鲲鹏一直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她却多么地希望这是真的,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从这深黑到无止境的囚狱里寻找到一些同类的气息。
但眼前,貌似她的同类只有眼前这位冥地转轮派来的,为帮助自己完成神迹的男人。鲲鹏透过月光无法看清他身上的伤痕,那些三眼封印了愈合能力的伤痕根本无法恢复,反而遇光,遇到她的妖法,会愈加头疼,根本无法治愈。
这简直是生不如死。心中默念着那一刻的到来,鲲鹏那千百年来处变不惊的心似乎再度颤动了起来。他会吧?是的,他会的。他又会像前面十三次一样,替自己挡下那囚狱门口该死的二郎神的惩戒时刻。
“你为何要这么做?”看着那一道道深至骨髓的伤痕,她眯起眼睛,不难看见那些不断渗溢而出的黑血。已经十多天了,持续忍受着饥寒与遍体鳞伤的痛楚的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最明显体现这一点的便是他戴着的那张面具,竟然现在看起来有些宽大了。原本有力的四肢此时瘦得不成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将死乞丐,竟然是十殿阎罗中的持衡阎罗平等王。
“你为何要这么做?”她害怕着,同样似乎、似乎在愧疚着?这个为了一个单纯的任务指令,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人。或许他不是人。鲲鹏一步一步走进,月光在她的手中独斟成酒,却无法让她沉溺,“为了一个神迹任务把自己陷进来,值得么?”
“······”对方没有回答,鲲鹏却也习惯了。平等是一个寡言的人,她一直清楚这个事情。但从前所收集到的情报,一切的一切,都不如真实地接触。没有沟通,没有言语,但对方的憩息,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捕捉得到,她都分析得透。但继续深入下去,她却没了答案。
咚!咚!
监房的门再度被打开,那个噩梦般的身影,一步一步地逼近。
“惩戒。”二郎神的声音毫无波动,可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侵略性地扫略着鲲鹏妖娆的身姿体态,估计还在琢磨着再拖几天拖到她崩溃后,便将她尽情地享用。
看见二郎神举起了三叉戟,鲲鹏正思考着现在就装作精神崩溃施展***,会不会太早了,但是这种日子,实在是空虚到可怕,让她再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可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一旁蜷缩着的平等王,却已经搀扶着墙壁,不过第一次还没站起来就摔倒了,还是第二次一点一点地起身,最后动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你还想干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替我挡伤?”鲲鹏看着对方此时站起来都有些极为勉强,千百年来从未波动过的心,倏然软了那么一点毫丝。
“······”平等依旧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了二郎神,可这次在途中,却被鲲鹏挡了下来。
“要论辈分论修为你还没我大没我高,不就是一点点皮肉之苦么?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其实还有灵魂的创伤,鲲鹏在心中默念着,三眼封印是灵魂、精神还有肉.体的三重打击,而且三层界面的伤害都极难恢复愈合,只能用修为与灵力一点一点地排化。但那又如何?我可是鲲鹏······
可是平等却推开了鲲鹏,同样没有言语,鲲鹏有些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如此虚弱的人是怎么将自己推开的。
“你疯了吗?你——”鲲鹏还未说完,二郎神的攻击已经降至——
唰!噗嗤!
“啊啊啊!!!”平等的悲吼声在牢狱回荡着。血顺着斩击的痕迹渗溢而出,流淌难止。模糊而沉闷的血肉切割开来,皮肉被轻易切碎,模糊见骨。
有些新伤跟旧伤交替开来,黑血继续肆意挥洒着。
“为什么?”鲲鹏深吸一口气,突然冲他暴吼一声,“平等王,我可告诉你你可别指望我会感动,我可不欠你什么!”
啪!噗嗤!
平等王被抽倒在地,但他很快,便再度用脱臼发酸的四肢又缓缓匍匐了起来。他抬头,月光落在他那被血模糊了的面容上,像狰狞的钟楼怪人,“因为,你是我的任务。”
嘶!噗嗤!
一线深血,溅入三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