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爱莎一下子挣开了会安伯,眼中的泪瞬间没了踪影,“你还叫我的名字做什么!你还抱着我做什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立即弯腰从靴上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直直扑向了会安伯。
“爱莎,你做什么!”会安伯一把抓住爱莎的手腕,语气急切地问道。
爱莎目露凶光,“狗东西,拿命来!”
说着,左手接过匕首直冲而下。
会安伯忙一个纵跃,离远了些,“爱莎,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
爱莎丝毫不理,追着会安伯就要刺。
几个小厮要上去捕住爱莎,却被会安伯喝住了。下人们只好面面相觑,又低头沉目望着地板。只有璧月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在正堂中绕梁追逐。
许是会安伯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确实不太妥当,遂往院子里跑去,想引爱莎追着自己到人少的地方去。
不料出门时竟然被门槛一绊,扑地跌到在地。
爱莎转眼即至,眼看着匕首就要直中会安伯后背。
突然,“嗖--”地一声,长箭破空而至,直直插*入爱莎右肩。爱莎“啊”地一声倒地。
“父亲!”金誉急急奔了进来,抛下弓扶起了会安伯。
会安伯却挣开了金誉,几步窜上,一把抱起了爱莎,“叫大夫!叫大夫!愣着干嘛!”会安伯咆哮起来,“快去!”
小厮忙一溜烟儿地跑了。
大夫来的时候,爱莎已被会安伯安置在了偏厢榻上,她眉头紧皱,双眼紧闭,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嘴,看也不看会安伯。
璧月扯了扯金誉衣袖,两人慢慢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相携寻了地方坐下,望着偏厢出神。
许久之后,会安伯出来了,见金誉和璧月坐在庭中石凳上,炯炯望着自己,摇摇头,只是叹气。
“如何了?”璧月问道。
“她不肯睁眼见我。”会安伯喃喃道,半晌才反应过来璧月问的应当是爱莎的伤势,遂又呐呐说道:“伤挺重,要好好休养。”
“对不起父亲,孩儿性急了些,伤了她。”金誉说。
会安伯拍拍金誉肩膀,“初一那日我们喝了个痛快,今日再陪为父大醉一场,如何?”
金誉点点头。迈步出去回头见璧月还站在原地发愣,不由摇头轻笑,对璧月勾勾手指。
璧月走上前来,金誉抓住她手臂,“一起吧。”
下人们在淑芳苑花厅置了几个菜,会安伯坐下也不吃菜,举起酒壶就喝。
金誉倒也识趣,会安伯举杯时他便陪酒,会安伯眯眼发愣时他便劝酒,不消多时,已是数十杯酒各自下肚,会安伯已有些眼神迷散,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了。
“喝!金誉,不准停!”他其实已顾不得别人了,只是嘴里吆喝着,不住地灌自己。
“将进酒,杯莫停!”会安伯站起身来,手舞足蹈,“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惟有饮者留其名!”金誉附和了一句,也站起身来,像是喝醉了,一个趔趄跌到了璧月身上,碰得璧月嘭地一声,下巴磕上了桌面,一阵生疼。
璧月抬头去看金誉,只见他像是醉眼朦胧,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忙一把扶住他,凑近叫道:“金誉!金誉!”
金誉晃晃悠悠的,也不答。
璧月摇摇头,对会安伯说一声:“姨父,我扶金誉出去醒醒酒!”
会安伯忙着举杯邀日,根本没听到,璧月也不管,招呼一个小厮上前来撑起金誉,扶着他便出去了。
来到庭院中,璧月指挥小厮将金誉放在游廊角的横栏上,金誉像是真的醉睡过去了,小厮将他放躺下,他一声也不哼。璧月拿手拍拍他的脸,又叫了几声:“金誉!金誉!”
金誉丝毫没有反应。
璧月抬手挥挥,对小厮说:“我在这里看着大公子,你去看着里面,姨父也喝得不少,不能没人照顾!”
小厮应是走开了。
见周遭无人,璧月小声嘟囔道:“酒量又不行,还学人家喝酒!”
“我酒量好着呢!”金誉躺在横栏上,撑起脑袋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璧月将金誉一条腿拍开,坐了下来,“喝得难受罢?”探手摸了摸金誉脸颊,一片滚烫。
“没什么难受的。”
“你就没醉过?”
之前听说他和会安伯大醉,可他还画了翠竹让雕儿送来,画上也丝毫没有醉态。
“醉?”金誉自嘲一笑,“醉到呕,醉到软,可是这里”,坐起身把璧月的手按在自己xiong口,“我的心从来没有醉过。它不许我醉,不许我对自己不负责任。”
璧月掌下是蓬勃的心跳。其实他并不善饮吧,与蒙观涛的天生豪饮相比,他只是更加放不下自己罢了。
璧月转言问道:“爱莎是谁?”
“我并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
半晌,金誉问道:“你如何发现她不妥的?我当时在院门外见你看见了她,过了不久会安伯就站起身去找她。”
“只是凑巧罢了,你也看见她的面容了。”
一片沉默。
璧月又问,“林夫人要你娶元阳侯小姐?”
金誉探身伸手,扯了一旁树枝上一小条嫩枝,放在嘴里嚼起来,“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那会安伯怎么看这件事?”
“他?他能怎么看?”金誉仰头望天,“他在朝堂上被人家拿住了把柄,恨不得赔点什么给人家,好教人家不要拿捏他!”
“什么把柄?”
“在你我目前能力之外的把柄,我搀和都没用,你别瞎搀和。”
“那也不能让你娶一个痴儿啊,哪有这样的父亲!”璧月气愤不已,“况且你还那么小!”
金誉淡然一笑,“我再教你说句话吧,是句民间俗语。”
“什么话?”
“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
璧月一瞬间懂得了金誉的所思所想。是啊,上一世,虽然自己三岁时父王就去世了,可父王那一个又一个妃嫔,又有哪一个没有找过阿哥的麻烦呢?
为了利益,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阳侯家那小姐,我看也不过四五岁,用得着这么小就定亲?”
“这个嘛,就得多谢我们伟大的先人周文王了。”
“周文王?”
“是呀,伏羲创先天八卦,周文王创后天八卦,从那以后,什么梅花易数啦,什么奇门遁甲啦,命运就写在手上、骨头上、石头上,总之是确定的。”
“那又如何?”
“那样的话,命就是可以算出来的啊!高人给元阳侯小姐看了相,说是嫁给邻家的公子,痴症便好了。”
“真是岂有此理,好笑至极!纯粹是无稽之谈!”
金誉呸地一声,将嘴里嚼着的嫩枝吐了出来,“你也说了,这是无稽之谈,你还生什么气?朝堂上的事,不过是需要一个表面的借口而已,不需要符合什么常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你是说--”
金誉站起身来,“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喂!我问问怎么了!还不是关心你!”
璧月也跟着站起身。
金誉扬起一个旭日初升般的笑,“放心吧!定个亲怎么了,我一个男人怕什么定亲?”
璧月歪头想想,觉得金誉说的也有道理,男人嘛,多几个女人确实没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原来金誉并不像阿哥,起码,他没有阿哥那么洁身自好。
金誉身子一歪,一下子将身上重量全都压在璧月身上,压得璧月几乎要跌到,“你,你又做什么!”
“小月……小月……我还要喝!”
金誉一副喝得舌头都大了的样子。
“喝喝喝!好!我让你去喝!”
说着连拽带扛,将金誉又拖进屋里,会安伯见金誉进来,又举杯劝酒。
见金誉一杯一杯喝下,璧月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扭头不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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