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会安伯出了小花厅,林夫人回头冷冷地看向璧月。璧月也不说话,两人对视了半晌,璧月觉得无聊,坐下又吃起菜来,方才忙着吹捧会安伯,都没吃什么东西。
哼地一声,林夫人带着金诺走了。
璧月吃饱了,站起身来,见金誉和白佑桦都在盯着自己,摸摸脸,暗暗琢磨,除了一道疤,似乎脸上什么也没有呀。
“望着我做什么?”
金誉上前一步,探手去捏璧月右脸颊,痛得璧月连忙挥手打开了金誉,“你做什么?!”
“真的是你啊?”金誉还要伸手再捏却被璧月打开了,“不会是别人冒充你吧?”
“冒充什么冒充!我就是这样的!”璧月一跺脚,“我睡觉去了!懒得理你们!”
说着迈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白佑桦说:“老老实实给我在院子里呆着,不准乱跑乱走,哪里都不许去!听到没?”
白佑桦缩缩脖子,细声说:“听到了!”
金誉连连摇头,安慰似地拍了拍白佑桦肩膀,与他一起望着璧月的背影渐行渐远。
****
璧月由翠影和朱霞引着往芙蓉院去。
“林姨母为人慈善,定是礼佛之人吧?”璧月出声问道。
翠影想了想,恭敬地答道:“夫人确实礼佛。”
“府上可有什么供奉佛祖菩萨的场所?”
“东角上有一个佛堂。”
璧月点点头,不再多言了。
入夜已深,璧月见月已中天,从榻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慢慢踱了出去。
“小姐要去哪里?”一个声音蓦地冒出来,吓了璧月一跳。
璧月定睛一看,原来是福智。这里是内院,晚上歇下便打发福智出去了,怎么也没想到福智竟在这院门口。
“我想四处走走。你陪着我吧。”璧月轻声说道。
福智点头跟上。璧月暗想,王骥派福智跟来,想来这福智也是有些特别的。
出了院门一直往东走,摸摸找找,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找到了东角上的佛堂。
璧月推开佛堂门进去,只见堂正中有个半人高的四方底座,其上立着一个一人大小的佛像,居高临下,庄严不已。佛堂内烛火闪烁,一片静谧。
璧月迈步进去,四周打量了一番,没什么稀奇。又围着屋子绕了一圈,四处看过,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璧月抬头看佛像,佛像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垂眼笑看世人。
席地坐下,璧月望着佛像出神。
半晌,又爬起来,走到佛像背后,却见佛像背后隐有珠光。璧月轻声叫道:“福智,过来!扶我一把!”
福智连忙走近,扶着璧月爬上了佛像底座。
璧月迈前几步,见佛像背后有一副珠帘,珠光便是由这珠帘反射出来的。
佛像后光线昏暗,璧月看不清,又转身随手取了支蜡烛,凑近一看,心下一跳,这珠帘上一粒粒圆珠相接,璧月拣起一串细看,粒粒圆珠都是白玉质地,精细地雕刻着佛陀。
璧月伸手从袖中取出上次马车坠谷后鸟儿衔来的那一粒圆珠,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玉佛陀,与这珠帘一比较,竟完全一致,想来便曾是这珠帘上的一粒!璧月更凑近些,撩开珠帘,见背后竟是道门,使劲推了推,门死死关牢,丝毫推不动。
“谁?”福智警醒,听到了屋外动静。
璧月一惊,急忙转身出来,跳下佛像底座,来到福智身边。
佛堂大门被缓缓推开,却半晌无人出现,福智又低声喝问:“谁?”
还是无人出现。
璧月往门边迈近几步,只见门边袍角一闪,顿时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低声斥道:“你无聊不无聊!”
无人应答。
“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回去就上山杀了你的野猫!我开始数了--三二一!”
璧月一下子把三下数完了,金誉忙跳了出来,摇头叹息,“小月你越来越不斯文了!”
“哼!”璧月也不理他,转身又爬上了佛像底座,撩起珠帘去推那暗门。
“推不开的!”金誉探身过来说道。
“你找过这里了?”璧月一边问,一边又用尽全力推门,门还是丝毫没有动。
“我找到这里,想着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你那线索,不如叫你自己来找找,也好叫你得意一番。”金誉一副关怀体贴的样子。
璧月咬牙,“金誉,你很讨厌你知道吗!”
“知道!”金誉凑近,“下来吧!”
璧月扶着他的手跳下来,一脚踩在他脚上,金誉抱着脚嗷嗷叫,“你就这么小心眼儿啊!”
“你再叫大声点!别人还在睡觉,你叫这么小声吵不醒他们!”
“怕什么,这周围没人,有人我听得见,福智也听得见。”
“是是是,就我听不见,您满意了吗?”璧月一个大白眼送上。
“满意,满意,我对你一向很满意!”金誉嬉皮笑脸地凑近。
璧月又沿着墙角四处查探,金誉则跟在后面絮絮叨叨,“我给你留的描红字你都练了没?我写了好多啊,写得手都酸啦,你练完没?”
“练完啦,练完啦,光描画一遍,什么也学不到,有什么好练的!”
“地上有银子吗?”
“什么银子?哪儿有?”
“没有银子你低着头找什么?”金誉也凑近作寻找状。
璧月一跺脚,一把将金誉推开,“正经点!”
金誉嘻嘻哈哈地又凑近,拉了璧月到佛像前的蒲团上坐下了,“不用找啦,这里我都翻过一遍了,除了那珠帘,什么也没有。”
“门后面是什么?”
“围墙。”
“围墙?”
“对,会安伯府的围墙,外面就是葫芦巷,再旁边是元阳侯府。”
“那这里安道门做什么?”
金誉撇撇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讲究风水呢!佛像背后开道打不开的门,意思是,佛门其实无路?”
璧月大翻白眼,又问:“你从前住会安伯府的时候竟不知道这门的讲究?”
“以前这里似乎是有房子,做什么的我倒不清楚,可我住这里时,府上是没有佛堂的,这佛堂是我走后才改造出来的。”
璧月不由有些气馁。
金誉见状安慰道:“别垂头丧气的,起码咱们证实了,那次的事确实跟会安伯府有关呀。”
“跟会安伯府有关,就是跟林夫人有关了,你在这里没有别的仇人了吧?”
“我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别的仇人。”
“也对,那马车缰绳的断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是林夫人的人。”璧月微微皱眉,“难道是金方兴?你不是说他是金诺的人吗?”
“嗯。但也可能是别人。如今单凭手上这一粒佛陀白玉珠,就这一个线索,证明不了什么。”
“那怎么办?”
“呆着呗,等着呗,我这不还没死呢嘛。”
一个大白眼送上,“你好无聊!”
金誉嘻嘻一笑,捏住鼻子尖声说道:“弓马征天下,诗文怡情怀,潘安陪伴在侧,小月,您可是有福的仙人呀!”略改动了几个字,说得却与白日里璧月吹捧会安伯的言辞一模一样,语气也满是谄媚奉承。
“你……”璧月气极,伸手一把扭住了金誉耳朵,大声道:“不正经!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