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七因道:“你别惯她太厉害了。”言下之意是如果遇上了别人怕不只是心中烦恶这般简单了。竹寒香叹了一口气道:“泰儿,你过来。”迟泰过去垂手站在一旁听她说话,竹寒香看着迟泰道:“泰儿,刚才我看你宁愿自己跌得受伤也不愿刺伤宁玉,可见你是护着她的,她悟性没你好,又不似你这般灵敏,将来肯定处处碰壁吃亏,阿姨想让你护着她一生,你可做得到么?”听她意思竟是要将宁玉嫁给自己,迟泰直惊得合不拢嘴。
竹寒香一直都有此心,但她见迟泰嘴上太过油滑,所以一直拿不定注意;然而,或许不出几日那唐谕章便会回来,她怕那时再来不及说倒误了事,再者,刚才看他着意护着宁玉这才下了决心。
郑七因摸着胡茬低头沉思;宁玉羞红了脸嚷道:“阿姨,我不……干嘛要……”但这个“嫁”字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迟泰看看郑七因,见他挠着头瞪眼看向自己,又看看竹寒香,只见她凝目紧盯着自己;见两人目中露出煞气,迟泰心中暗道:“七叔自然是听竹阿姨的,看他们神色,我若是说一个‘不’字,今天怕难走出这院子,七叔将我的头砍下来怕是也有可能。虽然我从未想过要娶宁玉,但宁伯伯一生英雄盖世,我娶了他的女儿也不算吃亏。”他当即双膝一屈跪在地上道:“竹阿姨所说可是真的?”竹寒香道:“这事岂能玩笑?”言下之意这自然是真的。迟泰听她如此说便向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转身向郑七因磕了三个头,起身对朱寒香道:“谢谢竹阿姨,宁伯父一生行侠仗义,宁玉又美貌无双,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能娶她为妻,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我只是自惭形秽不敢启齿,竹阿姨如此眷顾于我,真是天遂人意,不要说是护着一生,便是护她三世都嫌太少。”竹寒香听他又是老一套,但也足见他心中欢喜,脸上登时堆下笑来道:“有了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迟泰细看宁玉,见她双眼清波连横,两颊海棠初绽确也美貌,心中不平去了一半。宁玉见他向自看来,直羞得耳根通红,将脸深埋在竹寒香怀内。竹寒香道:“泰儿,你来教宁玉练剑,我去买菜。”迟泰道:“是,竹阿姨。”宁玉俯首贴在竹寒香肩上,随她移步,竹寒香笑道:“你这孩子……”一句未说完,猛听得一阵拍门声,竹寒香敛了笑容向郑七因示意,郑七因提刀前去开门,竹寒香拉了宁玉快步进屋,将她留在屋内,自己手中握了宝剑出来。见二人一脸戒备神色,迟泰心想来者定是唐谕章,赶紧拾起一柄铁剑握在手中,只觉心脏不住突突地跳动。
郑七因拉开门,见孟二哥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孟二弟,你来做什么?”孟二哥听他语气不善浑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便不敢自己进门来,向郑七因一抱拳道:“七哥,少爷接到姚老爷家书,要他回去接管姚家生意,这两日便要回府,说临走之前要再见一回把兄弟。”郑七因道:“他走他的,与我何干?”孟二哥退了几步干笑两声朗声道:“七哥会错了意,少爷与迟泰早已磕头拜了兄弟,几月没见,少爷想念得厉害,到处找不着,猜度着在七哥这里,所以让我过来相请,我看您老屋里没人,但听到好像他的声音从这院里传出,所以才敢打扰您老。”他知道郑七因素来不认人,说翻脸就翻脸,又见他手中提着刀所以句句扯上少爷,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而且刚才故意提高声音,是想着如果迟泰听到少爷让他来找他定会自己出来。
果然,迟泰听见是孟二哥声音便放下手中铁剑迎出门来。见到他孟二哥道:“兄弟,少爷这一两日便要回府去接管他家生意,想再见你一面,他让我来问你是否忘了兄弟情谊?”迟泰这才想起,自那日留书已过了三四月光景,他重重一拍额头“呀”的一声道:“看我这记性,真是该死。二哥等我洗把脸便随你一同回去可好?”孟二哥道:“兄弟快些,我便在这等你。”迟泰拽了郑七因衣袖进去,孟二哥不知他龙什么玄虚,但见快刀阿七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也不敢多问。
到屋里迟泰对朱寒香深深一躬道:“竹阿姨,门外那人是我结义兄弟派来找我的。”他对朱寒香简略道明情由,朱寒香道:“那你便去罢。”迟泰道:“请竹阿姨准允我回家一趟,与父母商议何时迎娶宁玉,另外还得筹些钱,将婚礼办得隆重些,不能堕了宁伯伯威名,这一去恐怕得七八日才能回来。”郑七因笑道:“小子想入洞房想疯了?银钱不用你操心,宰了黄守财那狗财主之后我顺便拿了些金银,尽够使了。”竹寒香道:“如此甚好,我也想着让你早日和宁玉完婚,你早去早回,我和你七叔等你消息,但切莫将和我学剑的事宣扬出去。”迟泰答应道:“是。”听孟二哥在外不住催叫,迟泰向二人一拜看了一眼宁玉便飞奔出屋。孟二哥问他洗个脸为何去了这半天迟泰含糊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