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芊阿定洞府的所在,生机勃勃的迎来了夏日的脚步,各色的野花开得姹紫嫣红,一簇簇一丛丛夹杂着些许不知名的草木,点缀的这小小山间美妙异常!
马上要到八月了,天气越来越暖和,冬日的饥寒早已远去。
郑芊进洞内喂了喂小白,将自己和阿定仅有的外衫拿去溪边。
阿定估摸着又去挖陷阱去了。
一路走来,不见半点活物踪影。
她摇了摇头,这本就不是一座高山,山林里没什么猛兽,可怜这些无害的小动物们,自从他们这两个可恶的人类来了后,这里再也不是它们的乐土了!
郑芊收起这廉价的同情心,毕竟她知道,自己们的生存大过于此。
她抱着衣物回转去拿自制的粗略捣衣杵,朝着溪边慢慢的行走,两岸树木森森,凉风习习,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虽然还是很苦很难过,可是已经很好了呢。
她希望这份平淡能持续很久很久,久到她和阿定有能力走到人群中,谋一份正当的生计。
把衣服放置在山石上,郑芊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惊得水里的鱼儿仓皇奔走!
她大感得趣,脱下草鞋,便下了浅水处,陪着鱼儿们嬉戏了起来。
河流自上而下,它的下游处正是山脚。
郑芊抹了抹脸上的细汗,活动了下有些酸痛感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干瘦而且是青黄色的,和她那豆芽菜的身材很是相符。
或许是吃不上主食饥一顿饱一顿的缘故,抑或是因为小郑芊自小饥寒交迫,到底是伤到了根本!她的身体并不像阿定一样健康喜色!
她想,急不得,只能慢慢将养了。
倒是阿定,莫怪与小强为伍,那生命力可不是盖的,每每与玉面朱唇的小正太在一起时,郑芊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洗完后,郑芊沿着来路往回走,眼前突然有道亮光晃了她的眼,忙用手遮住了眼,待放下时,远远的,她看见阿定正急冲冲的往洞内走,不再做他想,她也加快步伐往回走。
阿定正麻利的处理手上的两只半大野鸡,郑芊睁着眼睛问:
“阿定,今天打的什么东西啊?”
阿定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忙活。
明知故问!
郑芊没趣的抹了抹辫子,自然的走到一旁将小白从用柳条编成的四不像笼子里抱出来。
阿定顿了顿手,见她开始烧开水,添些野生的调味品,才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开始切割野鸡。
没错,阿定除了小布袋、衣服外随身携带的还有一把匕首,郑芊也不问他的过往,从两人衣物触感上的差别她就知道阿定未必出身贫寒,她想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出身富贵,过得却如此艰难落魄,可怜可叹。
她心道:有一天或许他会对她说他的故事吧!
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后,破天荒的,阿定开口了!
“小芊?”
郑芊看向他,阿定很少说话,今天主动和她讲话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她问:
“怎么了,阿定?”
男孩看着对面有着乌溜溜眼睛、毛毛的麻花辫以及蜡黄的小脸的女孩,不由的有些发怔,好一会儿,郑芊都有些睡意时,阿定才开口道:
“你以后会去哪儿?”
郑芊有些疑惑,旋即道:
“我也不知道啊,,先在这儿呆几年?或者等长大了就离开此地吧!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世道,都快半年了就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字,都城叫‘大刖’,真是有够悲催的!”
阿定有些犹豫,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直至晚间安睡前,他突然间冒出一句话:
“小芊,我以后可能会在邺城!”
郑芊睡得迷迷糊糊,只隐约听到‘邺城’字样,便酣然睡去。
夜,静的很!
阿定慢慢的、悄悄的,像往常一样,跨过二人之间的隔板,伸出了手,紧紧地拥住了睡的人事不知的女孩。
没错,是因为天太黑了,他太小太害怕了,他再次在心里说道。
凌晨,卯时左右,郑芊肚子有些发胀,惯常起身清理肠胃,走到洞口时,被凉风一吹,突然间想到一件一早就想干的却一直没有付诸实施的事情,便又蹑手蹑脚的返回,来到阿定身边,将他挂在衣服上的小布袋拿到手里,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转身走了出去。
她没有看到的是,男孩的眼皮动了动,胸口较往常起伏的快了许多,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发皱。
天已经亮将起来,洞内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男孩坐起了身,与黑暗融为一体,良久,洞内出现了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其中一个道:
“九皇子,该启程了吧,为着你我们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他的嗓音在暗中有些沙哑的细,男孩听了后一言未发,起身,将小白从笼子中取出,与两个黑影消失在了洞中。
远去时,他回头望了眼,他看到女孩已经返回,复又出来,脸上的神情仓皇而脆弱!
他紧了紧拳头,心底的恨意氤氲而起,眼瞳泛起了妖异的紫。
郑芊得意的拿着已经被偷梁换柱的小布袋,轻手轻脚的准备放回去。
然而,往常睡得安稳的男孩却并不在洞内,摸了摸尚有余温的床板,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急急转身,四处寻找,阿定却早已不知所踪!
害怕、无措以及那不经意间形成的依赖让她顿时惶惶而无所依恃!
从始至终,她以为自己扮演的都是照顾者,这一刻她却突然间明白,这个男孩的存在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与支撑。
来到异世,从来没有过归属感!
一直以来,她总是下意识的不去想,逃避着这一切,告诉自己这就是一场比较漫长的梦,梦醒后依旧是高床软枕。
可是!这终究不是梦啊!
她活着,在异世重新活了过来。
她紧紧咬着牙关控制着自己不要痛哭失声,可是眼泪仍旧像断了线的珠子圆溜溜的滚了下来。
山脚处的小溪,一丝血水顺着河道流了下来,河面上飘着些许白色的绒毛,在夏日的清晨里就着水流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