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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孤

黑土村的早晨就和其他的农村一样普通,早早地农民伯伯们就戴着草帽扛着锄头牵着牛去往那片可以给他们带来粮食的农田里去了。墨漓一晚上没睡好,顶着个熊猫眼想着今晚要怎么对付敌人。

墨漓打了个哈欠,甩了甩脑袋,心想自己也是反应过度,即便那秦富豪要来也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大白天的来吧?

闲来无事,墨漓这个宅男今天破天荒地出去逛街了。

在村子的西南边,有着村子里最神圣的地方——私塾。这个私塾的作用就是教育下一代,教学生们文字书画,也教一些兵法之类。

墨漓其实本来也在这个私塾里上学,后来发生了暴打富豪这件事后,教书先生第一时间就将他给逐出了私塾,以后再也不许他来。

不知不觉地墨漓就走到了私塾边上,小小的私塾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私塾边上有一个开书店的大爷,墨漓双手枕着脑袋,斜着眼一边看私塾一边向书店走去。

在墨漓还上着私塾的日子里,他的成绩就是倒数第一,所以每次有什么新的教材,好书,教书先生就会喊墨漓赶紧去给他买,理由是“同学们需要好好学习,就只能拜托你去买书了。”其实墨漓很想跟教书先生说他也是“同学们”里的一员。可每次想说的时候都被教书先生那凌厉的目光给活生生地憋住了。

书店里的大爷大概是不多的觉得墨漓是个好孩子的人,因为每次有新到的好书他都是第一个来买的。但同时大爷也觉得墨漓有些蔫坏蔫坏,因为他每次买了书之后就赖在这里翻看每期的《时尚美》,而往往都是一脸邪笑地看着书里的深沟大妹子,看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给钱。

“墨漓啊,高考就要到了咧。”书店大爷抽着烟幽幽地道。

“对啊,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墨漓拿起店里新来的《时尚美》翻看。

“你要是被人选中了将来可就发大财当大官了。”

“我也没想着将来能够发大财当大官,我就想着以后要是失业了我也开个书店,每天看看书多好。”

“开书店有什么用,我是年纪大了干不了活才开书店的。”

墨漓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漂浮的乌云,“还不错,阴天晴天都能在书店里坐着,也不用干什么活,一大早还有读书声喊你起床。”

这个话题对于墨漓来说有些沉重。今年,墨漓已经快十八岁了。

对于每个十八岁的少年而言,今年将会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一年。因为每个满十八岁的少年都会迎来一个重要事情---高考。在高考这天,距离黑土村最近的“万古城”会派下使者来选拔天赋优异的孩子,每个被选中的孩子就可以说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脚踩高富帅基本上是没跑了。

如今距离高考已经不远了,也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黑土村的少年们都怀着一颗憧憬的心,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每个人都盼望着自己是众多沙子里的金子。而墨漓在一开始就失去了成为金子的可能,他只能是众多沙子中的一颗短命的沙子。

不久,一阵吵闹声从私塾那边响起。这是早课结束了,学生们一下课就欢呼起来,正值年少的他们其实都不喜欢听教书先生在那里唠叨什么古诗词之类的东西,让年轻人们感兴趣的是调戏女孩子,或者到处狂欢。

学生们熙熙攘攘地从私塾里出来,个个像是被放出监狱的囚犯。下课对于他们来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时间,学生们都在试图实现效率最大化,如何在有限的下课时间里做到最多的娱乐从来都是学生们的伟大研究。

墨漓也曾是这伟大研究的一员,当时他刚刚入学,对私塾里的每个人都不熟悉。作为一个男生,入学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打量四周的女同学。而女同学里最漂亮的应该就是齐蓝和韩羽茗了,而齐蓝已经是众同学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男同学在私底下里还称呼她为“凤凰”,意思是她像凤凰一样骄傲和漂亮。

而当时墨漓觉得最漂亮的并不是“凤凰”齐蓝,而是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韩羽茗。或许是因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墨漓对韩羽茗总是有种莫名的情愫,他觉得他遇到了初恋。

墨漓认为自己应该有所行动,但又怕被拒绝,所以当时他不知是否脑抽,要求齐蓝去给他送情书……还跟齐蓝说了一大堆赞扬韩羽茗的话。骄傲如齐蓝这样的女孩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结果可想而知,齐蓝当场将他的情书撕成碎片,给他狠狠地来了一脚,从此墨漓见着齐蓝就得绕着走。

不多时,私塾四周的草地上满是学生嬉闹的身影。那些身影里有好些是墨漓曾经的同学,其实对于墨漓暴打富豪这件事情他的这些同学们是支持的。

女生们义愤填膺地控诉秦富豪是个十恶不赦的色狼,种种奇怪的八卦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甚至还把秦富豪的祖宗十八代的恶劣事迹翻出来作为论据。

而男生们则暴力直接,个个脸上都写着“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对于秦富豪这种老牛吃嫩草的王八蛋表示深深的鄙视,还有些暗恋韩羽茗的男孩们扬言要组队晚上去切秦富豪的小丁丁。

墨漓对于有这样一群小伙伴们支持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真的去替他说话,因为这些小伙伴们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墨漓身上,而是一个万恶的富豪要抢占一个乡下女孩这样一件事情引起了他们心中的热血。他们在意那个为了救乡下女孩而被人嘲笑和辱骂的男孩吗?他们甚至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个男孩存在。

而那个男孩,就是墨漓。

墨漓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懒惰而且有些蔫坏蔫坏。他不会去做什么好事,也更不会去做坏事,他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坏运气却在他的身上不依不饶。

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会死在某个角落,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墨漓的男孩为了保护女孩而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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