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上升,窗外也传过鸟雀唧唧喳喳的叫声,云闲眼前逐渐透亮,知道是天色亮起,到了天明时分。
“是梦吗?”
一觉醒来,云闲还以为身在南湖山庄的小房间中,可是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木制床顶。
他的头上,留的依然是长发,贴身穿的依然是长服,身上盖的依然是绸质被褥。
他依然处在那片充满武道气息的世界,梦中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在那片世界最后的记忆。
“做梦,是为了缓解身上的疼痛吗?”
微微侧身,云闲闭眼仔细感受,没有感到疼痛,觉得体内筋络应该已经初步愈合,冥思内视周身,确认内息运转流畅,四肢百骸康健,这才落步下床,打水洗漱,整好衣饰后,云闲踩上圆桌,伸手用断水剑撩下房柱上的手札。
伤体初愈,他不敢大肆开合,所以没有纵身腾空去摘下手札,他只想静养两天,再循序恢复日常的功课。
“呼…哈……”
门外,细噪的喝叫声传进门窗,每天天色微亮,洪涛就会起身赶到院中练拳,那名小男孩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云闲不同,所以他努力去下更多的苦功,来跟进云闲的脚步。
握着手札,云闲迈步出门,站在走道观看洪涛演习武艺,见洪涛把拳法打得虎虎生风,心中颇为满意。
“基本的架式,他都已经矫正仔细,也是时候指导他进一步发展。”
“洪涛,你将这套拳重新打上一遍。”
叫住洪涛,云闲正声说道,“但是,这回打拳,要以左侧为重,也就是说,右手的动作要放到左手上。”
“右手的动作要换到左手上……”
洪涛小声念了几遍,让自己记住云闲的要求,接着乖巧地应了一声,生硬地摆拳舞动,将拳脚招式左右互换,舞动间,他的身体动作难以协调,富含技式要领的动作,要认真摆上良久,才能将姿势摆正。
原本熟络的拳路,在他停顿修正中,变得陌生起来。
磕磕碰碰,足足费去两盏茶的时间,洪涛才满头大汗地打完整套拳法。
“少爷,我打完了。”
“嗯!很好!”
云闲严肃地向洪涛提出要求,“从今天开始,你每用右手打一套拳,就要用左手重打一次!这个方法,是用来减弱强肢与弱肢的区别,这样练拳,虽然前期近境较慢,但日后却是受用无穷。”
“是!”洪涛郑重地应道。
他从来不怀疑云闲的教导是否正确,因为他深信云闲不会将一个累赘带在身旁,所以他会教自己最好的一切。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洪涛说不出这句话,却很好地掌握这句话的意思。”
在厨房忙碌的千行扭动石磨,磨出阵阵黄白的豆浆,为这两名男孩准备早点。
每当她回想洪涛目睹完自己杀尽马匪,颤抖着说出想要变强那几个字,她总有一番全新的感慨。
那份倔强,那份执着,那份认定一个人后,就敢义无反顾地跟随,令她很是钦佩,尤其是,他为了能更好地跟随云闲的脚步,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不是浮于表面。
洪涛献出的忠诚两个字,很是真挚。
坐在窗口,云闲开始翻看林谦风的手札,从林谦风的手札中,云闲了解到,林谦风并非一开始便修习软剑,最早,他也是以双手剑为重,修习一段时间过后,偶然接触到软剑,于是便尝试修习,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林谦风的手札中注明,他是因为力量发展较弱,速度相对较快,所以适合修习以柔制刚的软剑,因为双手剑是择中的剑术,刚柔并济方才施展出最强的威力,这一点,倒是很合我的观点。”
云闲松下手札,拿过笔墨,在纸上挥毫写下“武道”两个字,来为自己明立方向。
“速度,力量,在我的武道中缺一不可,缺少一样,就会失去对敌的弹性,所以我的武道自要两者并重!”
放下笔,云闲认真铭记住自己的武道方向,并且慨叹思维当真能影响一个人的所有。
正如他一直认为,为人处世应当富有弹性。
为人富有弹性,便可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从而能高坐庙堂,也能小住市井,随遇而安。
而受“弹性思维”的影响,云闲认为武艺就应该将速度与力量并重,为的是将弹性运转到极致,当对方以速度见长时,就以力量去碾压,当对方以力量见长时,就以速度取胜,因敌不同,对敌的策略也就不同,所以就要将自己的武艺发展全面。
如此,才能令自己处于常胜境地。
确立好自己的武道方向,云闲将心神重新放回到剑术方面。
“那么,双手剑,又该研习怎样的剑招?”
翻看林谦风手札,林谦风所记的双手剑剑术无外乎撩、挑、洗、格、刺、劈、斩、点八式,都以大义记载,并无实际招术描述。
所以云闲在这本手札中收获有限,并不能得到太多。
但手札中提及到的一点习剑心得,让云闲十分认同,同时也相当犯愁。
手札中提到,剑技磨练,需要长年累月研习如何与剑交集,方才能与剑有感,才能做到随心应手的程度,林谦风便是浸赢十二年才在剑术上有所斩获。
漫长的浸赢,需要云闲用时间去堆积。
“练剑十年不出门呐。”
就算拥有良好的培训指导,想要剑术有成,也要花费十年的时间,其因是剑与其它兵器不同,剑,双刃身直头尖,所以招术变幻灵活,化分无穷剑技。
想要通习所能演化的所有招式,难度相当之大,和与它齐名的刀截然不同。
刀,单刃,招式以劈砍为主,效用直接,但不如长剑灵活多变,只要闭门学习一年,刀艺便可有成。
所以才会生出“月棍年刀半生剑”的说法,意为,练棍,一月可成,练刀,一年可成,练剑,半生都未必可成。
“那么,该如何在最短时间,练成最强的剑技?”
“拥有武境,时间就算比别人多上一倍,也要五年,夸大一些武境的妙处,至少也要用三年,可时间迫在眉睫,我应该怎么做?”
距离入学内院的选拨赛,时间不过大半年,任随云闲怎样推算,时间也不足以令他达到精通剑术的程度。
静坐良久,从天明直到天黑,云闲依然毫无头绪。
天色将歇的时候,冷风拂动,吹过云闲脸庞,这才令他从沉思中醒转,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气声,云闲循声望去,看见洪涛在院中打着最为简单的直拳,一拳接动一拳,极为吃力,但无论有多疲惫,他都努力将姿势摆正,因为他谨记着云闲的教导,“姿势摆不端正,力量就难以出来。”
一直恪守,从未敢松懈。
“以洪涛现在的功底,这种最为基础的拳技其实早已失去每日练习的必要,他这么做,是想让简单的招式变得更快吗……”
脑中灵光一闪,云闲眼前浮现出千行击杀马匪一幕,笔直扑身,强势地将对方压倒在地,招术简单,但速度快到令人无从反应!
云闲拍手,顿时拨云见日,急匆匆地赶回床上,迫不及待地盘腿进入武境,要将自己的想法验证在本无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