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该不是下去了吧?”方静一惊,转头望向凌月。
“说好了在这个地方等待,前辈又明明已经到过这里。”凌月皱眉:“可是前辈为什么不遵守之前的约定呢,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凌月转念一想,道:“如果前辈下到洞窟深处必然有他的原因,咱们下去自身难保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原地等待为好。”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通往洞窟的深处传来歌声,极其温柔的女声,听起来很是凄凉。两人一同回头望着那条只容一人躬身通过的狭窄缝隙,方静听到耳畔又传来那神秘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温柔婉转,仿佛爱人在檐下絮语:“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天上已经是星光漫天了。西边的天空还有一线晚霞在负隅顽抗,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茫茫黑夜吞噬殆尽了。有个小女孩独自蹲在溪边啜泣着。溪边丰腴茂盛的水草遮住了她的身子。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背后的水草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然一紧张,已经反应过来那是有人从背后靠近自己。
“谁?”惊而回首,却发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站在自己身后,见她转身之后那青年微笑着躲了下来:“小妹妹,为什么流泪啊?”
借着西天残余的微弱霞光,她自己观察着眼前的青年。只见他一身如雪白衣,却在衣领与两袖处染上了浅浅的粉绿色。
衣服白得耀眼,虽然她辨识不出布料,还是能察觉出眼前的公子身份定然非同寻常。因为那白与寻常所见的素白衬衣不同,而是一种更为浓缩更为强烈的雪白。在星月光辉与西天残霞的交相辉映下,那白色似乎散发出晃眼的亮光。
那位公子蹲在她面前伸出左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笑语道:“怎么回事,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告诉哥哥。”
绕是自己情窦未开,当他手指划过自己肌肤时她还感觉到到脸颊发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也不知为何,自己对他竟毫无防范。可能是内心深处隐隐觉得:长相如此端庄俊美的人,声音如此细腻温柔的人,一定不是坏人吧。
在他手指接触自己面颊替自己拭去泪痕的时候,她发现他袖口的粉绿色竟是形成了一圈花纹,那花纹精致细腻,如果不近距离仔细观看的话竟是辨识不出。
羞涩间她微微垂下首,这才发现眼前人的右手间还带着一把剑。
他是江湖中人?
看起来,他半蹲的姿势都尊贵华丽,甚至拿剑的姿势都无比优雅。他并不像寻常的修士或剑客那样将剑背在背后或是反手倒提着。而是用几根手指轻轻地、松松垮垮地卡着剑柄,就宛如拈着一块玉佩、拎着一柄折扇一般,让人感觉那仅仅是一件装饰、一件玩物,而不会是沾染尘埃的杀器。
“怎么了?”见她久不回答,那公子又轻声问了一遍。
“我的五彩石掉溪水里面去了。”她低头,带着哭腔道:“那是我父亲送给我九岁生日的礼物,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能送我礼物了。”
那青年公子沉吟了一下,指着她身后的溪水道:“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那小女孩“嗯”了一声道:“可是这里溪水很深,我完全没有能力下水去捞。”
那年轻公子站起身走近水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区域道:“是从这儿掉下去的吗?”
那小女孩道:“再往右一点点……对!就是这儿。”
青年公子点点头,将左手轻轻探入水面,水面扩散出层层涟漪,摇碎了酣睡的星光月影。
“此处溪水静止,没问题了。”青年公子闭起了双眼,她在一边旁观着,不一会儿,只见水中冒出一连串水泡,然后那青年轻轻地握住了一个东西,睁开眼笑道:“好了。”
“什么?”
“小妹妹你看。”他转过身伸开五指,那块五彩石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太感谢你了大哥哥!”激动之下她抓过石头,险些就开心地跳了起来。
“作为报答,你可以回答哥哥几个问题吗?”
“你说吧。”
“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嗯,我家就住在对面的树林里。”
“最近这条路上有什么人经过吗?”
这条路是从淮阳通往火狐洞窟的必经之路。火狐洞窟有前后两个洞口,前面的洞口可以从安阳出城两里直接进入,也是大多数修士入洞选择的路径。后洞口向来罕有人至,可如果来者是从淮阳出发,就绕不来这条溪边道。
“嗯,我想一下。”那小女孩眼神转了两圈思索后道:“前几天有个白发银袍的道长经过这条路,对了,确实是,当时那天阿伟家还闹鬼,是那道长画了两张符将鬼封了进去。”
“等等,闹什么鬼?什么道士?”年轻公子心里一紧,其实心里猜得已经八九不离十,可是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阿伟是邻居家小孩,前几天到溪中游泳差点淹死,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却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幸亏那道长碰巧路过,说他是被水鬼附体了,还说是因为五十里外火狐洞窟最近封印变弱,受千年火狐妖气影响滋生的水鬼妖魅。然后那道长就画了两张符将鬼封了进去,过了半个时辰阿伟就醒来了。”
“那道士可是白发披肩,银色道袍上画有八卦,背上有一把桃木剑。”
“对呀,哥哥你怎么知道?”
梁璧心下沉吟:“没错,是他了,当朝第一封印大师,天心门的‘质无华’。他也来火狐洞窟凑什么热闹?”
梁璧正欲起身却听那小女孩又道:“对对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人在那个白发道士之前两天经过了这条路。”
“什么模样?”
那小女孩皱眉道:“是一个大胖子,衣着华贵的大胖子。”
“大胖子?”
“对,大胖子,个子挺矮,衣服上绘满金元宝,身上也没有带武器,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江湖人。”
“大胖子,个子矮,衣服上金元宝,没有带武器。”梁璧思忖,一个人名突然闪入他的眼帘:“怎么可能,难道是他?”难道说,他也会武功吗?梁璧有些不可置信,之前只因为他是“中原商会”的人,所以跟淮阳候府有些生意来往,也因此梁璧曾跟他打过几次照面。
“就他们俩了,没有别的人了。”
梁璧点点头站起了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道:“谢谢小妹妹,我得先赶路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溪边草丛。
“大哥哥!”就在他转身走出几步时,那小女孩突然大声呼喊了起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梁璧停下了脚步,笑道:“有缘自会再见,小妹妹,可记得要保护好你的石头。”说罢他就朝着晚霞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个方向,正是火狐窟的方向。
鞘中的凌霄剑开始发抖,他心中一警,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火狐窟的封印结构。梁伯仲曾经是督建火狐副本的副指挥,自然对火狐窟的情形了如指掌。
九字真言在百里内都会有彼此之间会有相互作用的影响,现在只剩五十里。凌霄剑的剑身上也刻有道家的九字真言。此刻凌霄剑又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应,
难道说,火狐洞窟的封印又出现了什么意外?
梁璧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他不知道,背后有个人一直目送着自己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晚霞沉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