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双眼猛地睁开,从树干后闪了出来,沿着“三兄弟”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紫色的瘦弱倩影在西峰山门前来回徘徊,就像风中浮萍般飘零无依。
孟浪小心翼翼地散开神识,这才把那紫色的身影看得真切。只见那女子一袭紫裙垂地,相貌清美,面色略显苍白。她的目光似乎带着惊恐,看向西峰深处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绝望。
她感应到了四股不同的神识到来,其中三股她非常熟悉,也极其恶心。第四股神识较为微弱,不过是筑基中期。
柳冰没有理会“三兄弟”的神识,而是直接散出神识,寻找第四股神识的来源。
她在看到孟浪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立刻又收回了神识。
“这人我在南峰倒从未见过,不过区区筑基中期,肯定又是靠背景混进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浪荡子。”柳冰冷笑一声,仍旧看向西峰深处,默默不语。
孟浪的神识因为太弱,刚才生生被柳冰顶了回去。但他还是看到了柳冰眼中的不屑,这让他心中窝火。
“嘿,小子,你过来一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对着孟浪勾手道,显然,他们刚才也发现了孟浪的神识。
虽然大汉叫孟浪时的态度很不客气,但孟浪看出他们三个的修为都在结丹以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也就走了过去。
“这位道友可是新来的孟道友?”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方脸男子声音浑厚,他看到孟浪腰间的银色储物袋后,目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孟浪?”大汉和瘦猴子同时吃了一惊,再看到孟浪腰间的银色储物袋,大汉的脸色一变,立刻露出了恭敬的表情。
“正是在下。”孟浪淡淡开口,这是他对大汉刚才态度的回应。
“那个……孟兄,失敬失敬,在下周奎,这个是我师兄陈浩,这个是我师弟侯林。我们都是陆长老的记名弟子,是王师兄的嫡系师弟。”周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讪讪道。
他的内心极为忐忑,因为他早就听说大师兄王长卿亲自带回一个叫孟浪的筑基期青年,两人关系非同一般,那孟浪更是有可能成为陆长老的第二个亲传弟子。
周奎虽然自认修为高于孟浪,但是在身份背景上,比起大师兄亲睐的红人,他周奎连屁都不算,自然要对孟浪高看一格。
“三兄弟的称号,孟某有所耳闻。”孟浪冷笑一声,道。
“孟兄息怒。我师弟素来鲁莽,刚才出言不逊得罪孟兄,还请见谅。”陈浩面露歉意,声音依旧浑厚有力。
“这陈浩现在与刚才暗地里八卦柳冰时相比,差别真是天上地下。”孟浪内心不由得感慨,他在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陈浩。
事实上,孟浪也是这样的人,他是想做一个最真实最真诚的自己,但是数年来的修道生涯告诉他,行走江湖若无两张皮,就会被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这么多年来,孟浪只会对一个人偶尔袒露最真切的情绪,一个曾与他生死与共的人。
“孟兄,今日有幸相识,不如到我洞府小酌一杯,如何?”陈浩见孟浪半天不开口,忙急着殷勤道。
“不必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孟浪才懒得和这三个无赖扯上关系,干脆直接拒绝,断了他们的念想。
陈浩见孟浪头也不回就走了,怔怔地愣在原地。
“师兄,咱们哥儿仨怎么说也是结丹修为,犯不着跟这个筑基废物屁股后面吧。”侯林瘦削的颧骨微微松动,目光中露出一丝阴寒道。
“你懂个屁!”陈浩恨恨地对着身前的柏树猛砸一拳,不知是愤怒还是后悔。
……
蘅芜苑,坐落于南峰山顶,常年芳香四溢,是地宗唯一女性长老南宫玉的住处。此时的蘅芜苑内,柳冰被一根细长的天蚕丝缚住全身,面颊微微显出酡红,身子香汗淋漓,沾湿了长裙,紧贴在身上,使娇躯更显得凹凸有致。
一个少妇模样、身材妙曼的女子此刻正面对着柳冰,眉头紧蹙,把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往柳冰体内。
“师尊,不要……”柳冰紧咬下唇,面露痛苦之色。
“冰儿,再坚持一会……”南宫玉额头微微发汗,轻声道。
随着南宫玉不断输送灵力,柳冰的脸色越发红润,一缕白气从她的百会穴缓缓升腾,数息后才完全消散。
柳冰如同大梦初醒般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天蚕丝被南宫玉收归储物袋中。
“咳咳……”南宫玉消耗了不少灵力,身体十分疲惫。
“师尊……您再救我几次,修为恐怕就会跌落……”柳冰跪在地上,小声道。
“与你相比,区区一点灵力算什么?不要再说了,以后再不准你踏出南峰半步。你若心疼为师,就不要违背我的意思。至于鲲卵,为师一定会找到方法,逼它出来。”
南宫玉皱眉道。
“弟子……谨遵师命。”柳冰轻声道。
再说孟浪,此时正郁郁不乐地盘膝坐在洞府的玉床上,满脑子里都是柳冰不屑的眼神。
“这柳冰,不就是结丹期修为,竟这么瞧不起我,活该她怀上野种!”孟浪对着墙壁骂了一声,说完又觉得不妥,吐了一口吐沫,自言自语道:“若想被强者尊重,只有变得更强!”
孟浪看着玉桌上剩下的七颗蕴灵丹,目露疯狂之色,一把抓起两颗,就往嘴里塞。
丹药入体,丹液在孟浪体内转化为灵气,源源不断地流往全身。最初的几息,孟浪还觉得浑身经脉畅通,十分舒坦。但五息之后,数股压力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他的奇经八脉,冲击着他体内的道基。
刚开始,孟浪还能顶住压力咬牙承受。但随着丹药溶化的丹液不断释放出灵气,孟浪的身体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就连道基都出现了一丝松动之意。
“不行,我一定要撑住。若是道基不稳,我这数年修道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啊!”孟浪大吼一声,运转全身修为疯狂吸收灵气。他的双眼通红,全身毛孔都渗出了血丝,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快不行了……”孟浪低声喃喃,他已经到了极限,但体内的灵力却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的奇经八脉乱窜,他的道基已经有了不稳的迹象,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道基的坍塌、修行的覆灭。
“既然如此,那索性覆灭得彻彻底底吧!”孟浪苦笑一声,抓起桌上剩下的五颗蕴灵丹,全部塞进了嘴里。
……
七天过去了,如果有人路过孟浪的洞府,往里面一看,必定会大吃一惊。整个玉床已经被染成了血色,玉床之上躺着一个血人,面部、四肢,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
一个月过去了,洞府内已经看不到血人,只能看到一大滩化脓般的血迹,其内丹液仍在不断释放灵气,分解着这滩脓血。
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那滩脓血已经快要干涸,仅仅在玉床上留下一个血红色的人形印记。此地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除了玉床上的血迹和一个银色储物袋,再没有其他痕迹可以证明,有一个叫孟浪的筑基修士,曾在这里生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