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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杀

随着诡异的声音落下,本来还是青烟模样的老妪瞬间凝结为实体。她的头发如雪一样白,脸上全是死皮和褶子,五官模糊不清,似乎整体凹陷下去,看上去极为丑陋。

“凝虚成实!”云霓凰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她没有想到,一千条雪脉里才会出现一条的实脉,竟被她碰上了。

这对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当然是千里挑一的好事,但对刚刚踏入筑基后期的云霓凰来说,却是极为不妙。

本来,普通虚魂的修为最多不过是筑基中期。但一旦虚魂凝实,则代表着其修为暴增数倍,至少拥有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实力。

这种情况下,哪怕云霓凰使出所有法宝,恐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该死,你就是个霉球!”云霓凰秀眉紧皱,她恨不得一脚把孟浪踢去喂雪魂。

但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生死危机已然来临,雪魂一出手便是全力一击。它的肩膀裂开,发出“咔咔”之声,两只狰狞的雪爪与身体仅剩一条银丝串连,疾速向云霓凰一把抓去。

“封!”云霓凰双手掐诀,扔出一张金纸,上面印着奇形怪状的符文,散发出阵阵金芒,抵挡着雪爪凌厉的攻势。

“快跑,封妖符最多只能坚持三息!”云霓凰一把抓住孟浪就往后飞,她不惜喷出一口精血,以便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这个一百三十斤的累赘逃离生天。

一息!

两息!

砰!

云霓凰此刻已带着孟浪飞出百丈远,听见来自身后剧烈的爆炸声,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只雪魂的实力。

百丈的距离,对于这只雪魂来说,不过是一息的事。云霓凰虽然还有十几件法宝,还能再坚持三十息的时间,但三十息后,她们还是要被雪魂赶上。

“想不到我云霓凰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就要给这少年郎陪葬。”云霓凰表情幽怨地看了一眼孟浪,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你你你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那对着一截破竹简发呆!你脑子有坑吧!”云霓凰一边往身后狂扔法宝,一边嫌弃地看着孟浪,她已经有了把孟浪也扔到后面去的冲动。

“你最多还能坚持几息?”孟浪眼里突然闪起精芒,目光移向云霓凰,表情竟显得有些冷峻。

“最多二十五息!”云霓凰紧咬下唇。她虽然弄不清孟浪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孟浪的语气和表情又让她觉得那么的不容置疑。

“不够……至少要三十息……”孟浪叹了一口气。

“你要真有办法,五息的时间,大不了老娘拼着修为跌落,也替你撑住!”云霓凰咬牙道。事已至此,她只能选择相信孟浪,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孟浪双眉紧皱,重重点了点头。竹简上的确记载了一记克制魂体的神通,但以他的修为,最多施展出一成之威,能否击杀实魂,还是一个未知数。

只可惜云霓凰被雪魂缠得分不开身,不然让云霓凰去施展那记神通,则必定可以一击灭杀雪魂。

孟浪在心底默念口诀,右手随之虚空打出数十个奇异的符文。施展这记神通显然对他来说消耗十分巨大,他只能通过不停地吞食丹药来补充灵力。

十息过去,孟浪储物袋里的丹药已然见底,他的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汗珠,双眼通红,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给你大还丹!”云霓凰长袖一甩,一颗橙色丹药飞到了孟浪手中。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塞到嘴里一口吞下,只觉体内灵力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源源不断地往右手输送过去。

半空中的符文已经形成了一条散发出奇异之芒的光带,见首而不见尾。雪魂化作的老妪虽然仍在追击,飞行的路径却与这光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似乎它已感受到了这光带中隐藏的危机。

如果此刻有大神通修士经过此地看到此景,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光带,是远古修真时代的一记专克魂体的神通,早已失传万年,如今只能在古壁画上隐约见到大概。

“不行了,法宝马上用完了!孟浪,你还要多久!”云霓凰秀眉紧皱,侧身看到身后绚丽的光带,不禁瞪大了双眼。

“好可怕的灵力波动!这式神通若是完整施展,一定可以打败这该死的雪魂!”云霓凰信心增加不少,她扔出了最后一个法宝,化作一道颇显厚重的紫色光幕。

但不过三息之后,光幕哗然碎裂。雪魂来势汹汹,两只雪爪更显狰狞。

“以修为精血,融一击惊天。紫云剑,落!”云霓凰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团淡紫色云气。云气中包裹着一柄长剑,散发出阵阵紫芒,剑气如虹,直逼雪魂而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紫云剑发出“咔咔”之声,断成两截。

云霓凰在这最后一击后虚弱到了极点,她的脸色卡白,捂着胸口连续喷出三口鲜血,修为跌落到了筑基中期,还有要继续下跌的迹象。

雪魂尖利的指甲这时也按在了云霓凰的眉心,云霓凰只觉额头一片冰凉,身体开始慢慢僵硬。她惨笑一声,闭上了双眼。

“流光,断魂!”孟浪大吼一声,顾不得神通还未完全施展,强行推动那绵延千丈的光带,化作一弯墨绿色的镰刀,瞬间劈在雪魂的身体上。

天地之间一片沉寂,流光镰无声无息地穿过雪魂的身体,又悄无声息地消散殆尽。

此时此刻,孟浪不动,云霓凰不动,雪魂也一动不动。

如一阵清风拂过般,雪魂化作的老妪相貌上快速发生着奇异的变化,这一息变为中年妇人,下一息又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最后,雪魂变成了一个婴儿,四肢逐渐蜷缩,凝为一个纯白色的方盒。

“谢谢……”一个苍老而空灵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那是雪魂真正的声音。孟浪那一记神通没有杀她,而是解除了她的封印。

那是远古修士的诅咒,那是束缚了雪魂数万年的桎梏。这个浮在半空中的纯白色方盒,便是雪魂对孟浪最后的报答。

云霓凰只觉眉心上的冰冷逐渐消散,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她睁开眼,目光中露出追忆,好像明白了什么。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远古的梦……”云霓凰低声喃喃,她从那短暂的幻觉中知道,若是自己的身体刚才完全僵硬,那么她就会成为下一个雪魂。从此与冰冷为伴,和仇恨为侣。

“你看到了什么……”孟浪轻声问道,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

“雪国。”云霓凰看向天空,目光似乎穿透了时间,打破了天地间永恒不变的规则。

“雪……国?”孟浪的脑海中好像有一块记忆在努力挣扎,似乎想要冲破一层壁障。这让孟浪头痛欲裂,声音也有些颤抖。

“在雪魂试图封印我的那数息间,我得到了她一部分的记忆传承。我看到了一个雪的王国,看到了那场血腥的杀戮,看到了无数不屈的意志……”

云霓凰轻叹一声,她没有告诉孟浪,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这让她感到恐惧。

“我,到底是谁……”云霓凰低声喃喃,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和徐徐吹送的微风能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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