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武没坐多久,就一个人阴着脸走出了御拓的房间,回到他自己那间酒气糜烂的屋子里去。房间中,就只有御一普和昏迷中的御拓。他走开的时候,御一普没有责备他不尽人意,没心没肺,缺少了一份父亲对孩子的关切。甚至于,他连看都没有看御武一眼。
而御武那高大却又驼屈的背影,在微弱的光影中显得是那样的落寞。
没有任何的煽情,御武走离的时候只是淡淡地,或者说是冷漠地留下了一句“等他醒来的时候,应该也成为丹士了。把赤邪谷的过去都告诉他吧,虽然那是对族人保密的历史,但他毕竟继承的是先祖的内丹,不管在他以后还能否效力于赤邪谷,他也应该知道。至于关于他自己的许多事,尽量先别提及或是谎骗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叫他别尝试化解那道他内丹中的冰印,他化解不了,更吸收不了其中的蕴含的能量。在他成为丹尊之前,叫他都别想。”
长吁了一口气,御武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从头到尾,御一普只是一直擦拭着御拓的身子,没应一声。
他把御拓的身体摆正,拭去了他身上几乎全成了焦炭的衣物。
一张宽厚的大手轻柔地拂过,御一普所触及到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粘稠粗糙的硬块。这是御拓体表毛细血管直接被冲破,尚未凝结成痂的伤口。
说实在的,御拓看上去就像是个血肉模糊的怪物,幸好血液都只是渗透出来的,早就已经止住了。不过,床单上也还是染上了一片黑中夹着红的血迹。
御一普悲悯地看着御拓,手贴着御拓的手,眼神中似乎映射出多种光彩。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虽然红光划破天际那一刻,所以的族人都感受到来自于血脉的深刻的威慑,但一觉醒来,近半的人也都几乎忘了这件事。至于那些印象深刻的人,就算是让他们说也不敢说。
这可是来自于灵魂的威震!
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在谈论着,不过这也不影响山谷正常的生活节奏。
破晓时,一抹紫金色的神圣光辉铺散在云雾缭绕的东侧山脉顶。水汽腾升的茂密树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清凉的屋子里,因和煦的光照而出现了丝丝暖意。御一普彻夜未眠,一直守护在御拓床边。双眼平静地望向窗外,那儿,几株苍老的巨树又抽出了嫩芽。
御拓安适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了许多,胸口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出乎意料的是,昨晚的尚未凝结的血痂,现在却已经从他身上脱落了。这是正常的恢复速度所远远无法达到的。
御一普刚察觉到这一幕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只不过没体现在脸上。他无法理解,没有任何的救治手段,?御拓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但无论如何,御拓能恢复过来,这都是件好事。
其实,真正起作用的,乃是贴附在御拓身体各处的青色光点。只不过,御一普是察觉不到的罢了。
寂静中,御拓的身子微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后,一双紧闭的眼缓缓的睁开,傻傻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熟息的环境,他知道这正是他的房间。
一片模糊中,他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坐在这床边。
“爸!”御拓忍不住喊道,恍惚之中心头猛然涌上了一份欣喜。可是,回头的人却是御一普。
“你,终于醒了。”御一普和蔼道。
见到是御一普时,御拓明显出现了些许失落。但他伪装得很好,像是没有任何悲伤似的轻声嗯了一声。御一普也是察觉到这一点,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摸了摸御拓的头。
“你也不用伤心了,昨晚你爸也来看过你。”御一普安慰道。
“谁要他来看!”御拓故作生气道。但其实,他一直都渴望能得到父亲的关爱。
在他记忆中,他几乎没有好好地接触过御武,说过几句话。他也像别的孩子一样需要父母的爱,可御武……他恨御武,更恨他自己。
他猜得到,自己父亲的绝情多半来自于那素未谋面的母亲。虽然他也疑惑自己母亲到底是谁,她怎么了。但他不敢问御武,问御一普时得到的只有一个沉重的表情。在他心底,还一直有一种自卑。
那是当时他毫无丹气时,一种长期被人耻笑而产生的心理阴影。他觉得是自己的无能,引得父亲的颓废不满。
可显然,这并不是。御拓有些激动地从床上起来,可当他把腰一挺,脑袋突然像被抽空了一般混乱。御拓急忙把他扶住。
“哎,你这小子。”
“对不起,一普叔叔。若不是昨晚我抢着喝酒,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御拓自责道,虽然那时他已经昏迷了,但剧烈的疼痛仍使他不断的后怕。
闻之,御一普也只能在心底苦笑了。这点酒说到底又有什么影响呢?谁能知道内丹中积蓄的能量会如此的狂野……
“好了,你也不必自责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御一普笑到,手心赫然间多了一面镜子。
御拓接过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吃惊地合不拢嘴。
稚嫩的脸上,赫然多了一大片半脱落的血痂凝着。最出乎意料的,是他原先青白色的头发,竟变得和赤邪谷中的其他人一样,是火焰般的赤色!
虽然御拓刚睡醒,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尤其是纠在一起的头发。可这对御拓而言却都不重要。
至少,不会在有人对他嘲笑“怪胎”之类的。要知道,相比于毫无丹气,御拓更怕的是别人笑他不是谷中之人。
这可是对他身份的排斥!
一抹无言的欣喜,渐渐在御拓心中荡漾开来。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先别问了,感受一下你体内的变化吧。”
听到御武的话,御拓有些诧异的开始运转起星辰决。可没过一会,他几乎发疯一般叫到:“这是丹气!我成为丹士了!”
御一普承认地点一点头“我说过,你突破是迟早的事。现在你一定有许多想问的,我先在外面等你。”
御一普径直走了出去,不过在床边留下了一套衣服。
御武脸上的兴奋完全无法抑制,慌忙穿好跟了出去。
“记住今天我讲的,记住你在赤邪谷的每一天。待会我会告诉你赤邪谷的秘密,你能承担吗?”御一普突然奇怪的闻道。
御拓本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回答了能。
“你将是赤邪谷中,最小了解这个秘密的人。而这个秘密,乃是我赤邪谷真正的光辉岁月!”御一普郑重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