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幻阵关键在于困住对手,唐旭既不能使竹林神奇移动,随时阻止对手破坏清溪水符,也不能做到使法阵看起来繁复无比,那未,只有另辟蹊径。
经过这数十日的琢磨,他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便是改变原先的竹林幻阵,使之适合自己这样的低阶修士施展。
他设想中的新幻阵,与原先的竹林幻阵略略不同,原先的竹林幻阵广阔无比,竹林并非重点,只是法阵的一部分,与清溪、小径相依相生,只有当对手破坏清溪水符时,竹林才会自行移动,将其阻止。
而他所设想的新幻阵,竹林是重中之重,一开始便是将对手困于竹林中,令其无法抽身而出,破坏清溪水符。
设想中,新幻阵中景象为一座小岛,岛上竹林丛生,岛外为清溪环绕,对手只有突破岛上的竹林,才有可能接近清溪,灭其水符,从而破阵而出。
唐旭深知新幻阵简易粗陋,同原先的竹林幻阵比都不能比,做不到平静中隐含困局,更做不到正中有奇、奇中有变,对手只须突破竹林,破阵便已成定局,但已是他所能想到的,他可以驾御的最佳模拟法阵了。
饶是如此,这幻阵至今也还在想像之中,好比境中花,水中月,欲将其演化出来,仍是一件大不易之事。
原因很简单,虽说是模拟,但毕竟有所改动,这便得重新勾勒道则,重塑法门,较之单纯的模拟,无疑又要难上数倍了。
对此,唐旭倒是淡然处之,道之途,明悟乃第一要义,急躁不得,既是一时不得明悟,慢慢来便是了,何须自寻烦恼?
这一日黄昏,他如往常一样,从不期谷冥想而归,一路上心思仍停留在竹林幻阵中,参详其中的法则奥义,恍然间见前头小径似有一人,正驻足观赏山中景色,唐旭也不在意,低着头,从对方身边擦身而过。
“这位道兄,缘何行色匆匆,在下陆谦,这厢有礼了。”
声音传入耳中,唐旭愣了愣,这才省悟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便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望向对方。
只见对方穿着一件细葛白色长衫,头挽高髻,弱冠年纪,眉目清朗,神态谦和,倒正应了他名字中的谦字,令人一见顿生好感。
“这人称自己为道兄,想必不是蜀山同门,两三天后便是大典之日了,蜀山来了不少前来观礼的各派修士,此人应该也属此列。”
唐旭想着,见对方举手为礼,忙也还礼道,“原来是陆兄,在下唐旭,适才凝神思虑,竟尔未曾留意到陆兄,当真失礼!”
“哪里,哪里,却是在下冒昧了,实不相瞒,陆某乃阴山三星宗弟子,对蜀山上门仰慕已久,此番随家父前来蜀山观礼,闲来无事,出来转转……与唐兄偶遇,也算有缘。”
阴山三星宗,勉强算得中等修仙门派,一向依附在蜀山之下,唐旭来到蜀山也有一年多时间了,也略有耳闻。
事实上,蜀山的附属门派包括了三星宗在内的至少数十家中小修仙门派,在这些门派眼中,蜀山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上门。
听说对方来自三星宗,且话语中又流露出对自己的结纳之意,唐旭笑了笑,说实话,他也想了解了解蜀山之外的修仙门派,便沉吟了一下道,“既是如此,陆兄若蒙不弃,便一同前往小舍饮一杯如何?”
陆谦闻言大喜,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便叨扰了!”
俩人并肩而行,一路交谈,交谈中唐旭方知陆谦竟是三星宗宗主陆升的独子,也就是将来的三星宗宗主,不由啧啧称奇,此人举止谦逊有礼,看起来可半点不像个二世祖。
他还从陆谦口中得知,对方此番随父上山,并非只为了观礼,实际上还有一件要事在身,那便是陆谦元月十五大婚,父子俩亲自来邀请上门尊长前去参加婚宴。
谈笑间,来到院门前,唐旭做了个请的手势,俩人一同步入院内,进了堂屋。
“咦,这人是谁啊?”
“面生的很。”
“对啊,从没见过此人来过咱们这儿。”
少女师父她们挤在门边,好奇地对着陆谦指指点点,叽叽喳喳。陆谦见是一少女、俩孩童,自是毫不尴尬,反而莞然而笑。
唐旭取出灵酒,摆上杯子,满上,“来来来,没有下酒物,却是惭愧,只有请陆兄将就了。”
“唐兄千万别这么说,这灵酒已是难得之物,在下有幸品尝,幸甚至矣,还要什么下酒物?”
陆谦眼光不差,一眼便识出此灵酒不是凡品,喜不自禁地道。
“我们也要喝!”慧能慧净奔进屋子,咕咚咕咚倒灵酒。少女师父也不甘落后,直接拿过一只大碗,倒的满满当当,足有好几杯的量……光瞧这架势,仿佛唐旭平时就没舍得让她们喝似的。
唐旭摇头不已,陆谦却是被她们娇憨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不过,当他目光仔细打量在慧能慧净身上时,却是猛然间闪射出惊异的光芒。
“是参娃!”
陆谦脱口而道,两道目光毫不掩饰地直射在慧能慧净身上,连空杯子也忘了放下。
他这反应过于强烈,唐旭见状,顿时眉头微皱,这陆谦看似谦逊有礼之辈,实则贪婪,自己以灵酒相待,犹不知足,居然打上了参娃的主意,不由得好感全无,冷哼一声道,“……陆兄对参娃感兴趣?”
“是啊,是啊,”陆谦并未留意到唐旭语气上的变化,随口应道,目光仍不离慧能慧净身上,仿佛恨不得立即据为已有。
唐旭面色微微一沉,不再开口,思忖着是否立即送客,对方与自己不过萍水相逢,受邀做客,但转眼便来觊觎主人的宝物,这等心术不正之徒,不结交也罢。
正想着,却见陆谦终于扭过头,满面堆笑道,“唐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唐旭更是不屑,一挥手打断他话道,“陆兄是否想要在下的参娃啊?”
“正是,正是。”陆谦想不到唐旭如此快人快语,倒省了自己一番口舌,忙连连点头。
“哼!”唐旭面色彻底沉了下来,霍地起身,伸手打了个手势,“休要多言,陆兄这便请罢!”
“唐兄这是……”陆谦让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随后便愣在当场,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唐兄息怒,唐兄定是误会了,都怪陆某没将话说明白……唐兄,陆某索求参娃,非为一已之私,更无意冒犯兄台,而是为了久病缠身的爷爷……”
“爷爷早年入南方一处仙界中采集灵草,不意为寒犀蟒阴毒所伤,虽服用了不少疗毒灵丹,逼住寒毒,但数十年来一直未曾痊愈,每逢寒毒发作,生不如死,极其痛楚……我每次见到爷爷发病的惨状,均是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为爷爷觅得疗症灵药……”
“而参娃恰恰便是治疗寒犀蟒阴毒的少数几种灵药之一,因此陆某才喜出望外,斗胆向唐兄索要……不过,唐兄放心,陆某也不白要你的参娃,自有宝物与你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