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城隍,你说这条臂膀是被一对年青男女斩断的?这二人是何模样?”
在深不可测的地底下一个奇异世界,一座青色大殿上,数十人聚集其间,一个浑身裹在黑气中、只露//出头脸的黑袍老者,端坐在殿台之上,向阶下一人冷声发问道。
“禀法王,确是如此!”
回话者华服高冠,面容怨毒,正是被当时被谢雪亭斩去一臂的江宁城隍。
他说着,独臂掐个法诀,神识外放,片刻后,殿中央赫然出现了由莹光凝成的唐旭、谢雪亭虚影,有如俩人的一道神念,但只一瞬间,虚影便即破碎,消散。
“便是这二人?”
殿台上黑袍老者将唐旭、谢雪亭二人模样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完全陌生,连他也不知是何来历,一时间不禁沉吟起来。
此时,站在殿下的数十人却已群情激愤,嗡嗡议论声大作。
这些人同江宁城隍一样,俱是各地的城隍,眼见江宁城隍遭此重创,已是物伤其类,继而又得知居然是对方主动欺上门来,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位满面浓须,亦是华服高冠的城隍大声道,“岂有此理,此二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之缉拿严惩,为崔城隍出口恶气,崔城隍可不能白失了一只臂膀!大家说是不是?”
这人是定州城隍,与江宁城隍崔厉私交甚好,因此率先为其营造声势。
“是啊,这对男女是该严惩啊,若不然,将来这城隍之位可难坐了……今日这个打上门,明日那个打上门,谁受得了啊……”
定州城隍的话音刚落,一个阴阴的声音响起,此人是卫州城隍,与崔厉的关系也不错,他同定州城隍的说话方式迵异,一个激烈,一个阴冷,但都是极尽煽动之能事。
这二人一开腔,余者更如炸了锅似的,纷纷附合。
“不错,就算此二人是什么仙门子弟,也决不能姑息放过,否则咱们九幽地府的脸面往何处搁去?”
“咱们九幽地府可不是好惹的,往上有地藏王菩萨,再往上还有西方婆娑无上强者……岂能由着人家欺上门来!”
“杀了此二人!”
“……”
殿台上的黑袍老者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听众人议论,好一阵子,这才微微一拂袍袖。
“诸位所言,老夫已然明了,此事无须再议,老夫自会着手处置,缉拿此二人……诸位安心当你们的城隍便是,勿为此事所扰。”
“至于江宁城隍,”黑袍老者顿了顿口气,目光望向崔厉,“……你眼下修为受损,先在地府中休养一阵,江宁城隍的位置暂且交于他人……稍后到我府中取一枚寒元丹,以复真元。”
“多谢判官大人!”
崔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之色,急忙躬身说道。
………
山中无甲子,不知不觉又是大半年过去。
回到蜀山的唐旭,每日还是照常喂符龟,到不期谷修习,日子一如继往。
又是一个清晨,唐旭睡得迷迷糊糊,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少女师父跑了进来。
“唐旭,快起来,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唔……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唐旭郁闷,将脑袋缩进被窝,少女师父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本来他偶尔还有裸睡的习惯,如今也不敢了。
“是真的,我没骗你,那只后面来的符龟下了好几个蛋……”
见唐旭不理自己,少女师父愤愤然,动手掀去他的被子,还嘟起了小嘴。
“啊?符龟生了龟蛋了?”听了此言,唐旭睡意全无,翻身而起。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说不定韩进这老家伙又会赏下什么宝物给自己,捏了捏少女师父的小脸蛋,“好,好,我这跟你去看龟蛋。”
少女师父转嗔为喜,拉着他的手向外奔去。
“呐,就在那里。”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少女师父手指着一处蓬松的土堆说道,“我亲眼看着那符龟下完蛋,埋进去的。”
唐旭点点头,走近前去,蹲下身子,目光投在那蓬松土堆上,伸手轻轻扒开土堆,登时一股浓郁的灵气透出,露//出一堆晶莹洁白的龟蛋来。
龟蛋表面符文交织,散发银白光辉,生命力强悍,十分神奇。
这段日子,两只符龟一直在光天化日之下行那无耻之事,少女师父还时时在旁好奇观看,令他一头黑线……没想到,今天居然生下了这些龟蛋。
唐旭认真数了数,共有十三枚蛋,正要重新埋上,又略一沉吟,拈起两枚龟蛋,放入乾坤袋,这才重新掩埋起来。
“唐旭,你将蛋偷偷藏起来,是跟符龟逗着玩吗?”
少女瞪着圆圆的秀眼,十分好奇。
“嘘!”唐旭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记住,跟谁也不能说,咱们俩知道就行了。”
“哦。”少女师父乖巧地连连点头,同唐旭共同拥有一个小秘密,倒是令她十分快乐,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呢。
她挺了挺小身子,目光期待,唐旭知道她又在索要表扬,只得无奈地再次捏捏她小脸蛋,“恩,真乖!”一面暗中摇头苦笑,少女师父每天至少都要自己表扬她一二次,这让李淑真情何以堪?
站起身来,唐旭快步出了院门,向韩进居处而去。
踏入大厅,见他正在一张桌案前自斟自饮,一副乐陶陶的模样。
那灵酒的香气要比给他的浓郁数倍,满厅飘香,充满灵气。
唐旭这个气啊,二话不说,拿过酒葫芦,咕咚咕咚,仰脖灌上一气。这老家伙真是抠,居然藏私,好酒留着自己享用,却将劣酒给他,差点给瞒在鼓里头了。
韩进傻眼,这小子竟老实不客气地跟自己抢酒喝,岂有此理,急忙手一招,酒葫芦回到自己手中,双眼一瞪,“你这小子,反了你了,老夫的酒你也敢抢?”
“老夫这酒可是用三百年的灵酒,得之不易,老夫平时尚舍不得多喝,你小子竟然一灌一大口,想要气死老夫啊?”韩进吹胡子瞪眼睛,十分心疼。
唐旭毫不理会,也不等韩进招呼,一屁股在韩进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他原本还挺敬畏这老家伙的,不过,这老家伙自己为老不尊,还经常爆出粗口,唐旭也渐渐对其失去敬畏之心,变得没大没小起来。
韩进警惕地护住酒葫芦,向唐旭斜睨了一眼,“小子,你来此又有何事?灵酒喝完啦?”
说着,倒也干脆利落地从虚空中唤出一只酒葫芦,一把丢给唐旭,“拿去,拿去,别扫了老夫的酒兴。”
“谁要这劣酒?”唐旭将酒葫芦重新丢了回去,不屑一顾。
韩进愣了愣,有些犯迷糊,伸出手指指点着唐旭,“那你小子来此究竟何事?”
“晚辈前来,自然是有好消息禀报长老你,”唐旭索性跷起了二郎腿,卖起了关子,“晚辈保证长老你,定会大感兴趣的。”
“什么好消息?”韩进听他说得玄乎,不禁放下酒葫芦追问道。
“正如你老所料,符龟产下了龟蛋啦,这算得好消息吧?”唐旭慢悠悠地说道,韩进开口追问,他倒也不敢再吊他胃口。
“这个……好哇!”韩进怔了怔,双眼放光,“说不得老夫要亲自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