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苏再见到楚易安时,已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楚易安西装革履,眉目间尽是清冷,身姿修长,着实让人离不开眼。
明明是曾那么与她知心的他,凌苏却觉得陌生的很,一条马路似是比银河还要遥远。
她转身要走,她不过是想出来散个步,却不想在一个转口后遇见了如此耀眼的他,她竟不知作何反应,回过神来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凌苏。”楚易安掀动薄唇,嗓音依旧磁性,却不知怎的,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竟有些淡淡的嘲讽。
就这一声轻唤,令凌苏的脚一下子沉重得抬不起来,她还是那么不争气,人家一句话就轻轻松松钳制了她。
花费两年筑起的牢笼,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脆弱得不像话,一触即崩。
“好久不见。”凌苏缓缓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转过身淡淡地说,橘黄色的灯光将她苍白的脸色掩盖了过去。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不该碰见的人。”楚易安轻笑,话语中浓浓的讽刺,利箭般一支不落地插进了凌苏的心里。
她是他,不该碰见的人?!
她果真让他恨到了极点。
不过那样也好,两年前她首先下了战令,将他打击得一败涂地,两年后,他有资格反击。
接下来,两人都不说话,四目相对,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凌苏这才发现,就在她刚刚逃跑的几秒钟里,楚易安竟不知怎么越过了马路,站在她身后几步开外。
她犹记得,高中时代的他代表市里参加过短跑比赛。
两年不见,楚易安更加清秀了,一轮一廓中还是透着清冷的气息,只是那双曾温柔注视她的眼中,如今却深邃幽暗、平波无澜,怕是真死心了才会这样吧?
但是即使这样,她仍旧爱着他,无论是几年前那个与她轻生谈笑的他,还是如今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的他。
高中时,楚易安在省一高念书。一次偶然,楚易安将一个在四高躲雨的四高女生送到了学校。要知道,四高和一高,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一个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另一个就像一池浑水,连老师都宁愿违约赔款也要离开的学校,不仅仅是距离远,成绩也差得不止一丁半点。
一高校规严,迟到是要当做违硅来算的,要在学籍卡上记过的,楚易安肯冒着雨和被学校记过的风险送女生,让她很是感动。
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很容易被打动,就是这一次撑伞送行,令女生彻底沉沦。她仰头看着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的侧脸,心止不住“碰---碰---”乱跳,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有的人,一但遇见,就会像毒药上了瘾,难以戒掉。
而楚易安便是女生的毒药,自从那之后,女生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在想着他,离开他的分分秒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老师说,如果你要学习,就必须得找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和坚韧的毅力。
毅力女生没有,但女生有楚易安这个目标,她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女生开始拼搏,她本来基础也不差,半年的时间,就到达了一高的录取线,顺利转学。
还记得,她转学那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他面前,手暗抓着崭新的校服问:“学长,你还记得我吗?”虽然楚易安颇为纠结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恍然道:“你是那天的小学妹!可你不是四高的吗?”她也只是傻笑,不说话。
女生喜欢楚易安的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讲起,只是默默地像朋友一样陪伴他身边。她不敢说,她怕答案会令她伤心,更怕只要一说出来了,他们就连朋友也不能做了。
那个女生,就是凌苏。楚易安能记得她,已是她最大的荣幸。
红绿灯也不知更替了多少次,站的有些久了,凌苏觉得脚有些酸,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回事儿,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楚易安的神色,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楚易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很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也不回答,只是把目光定定地放在她的脸上。
凌苏以为他同意了,就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我知道附近有家咖啡……”
“真是自以为是,”楚易安冷冷的打断她的话,目光猛的一下凛冽起来,“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没等凌苏反应过来,楚易安就迈着大步略过凌苏身边,用力拉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车子的门钻进去,而后扬长而去。
手臂和生疼把凌苏从刚刚的惊愕中拉了回来。楚易安刚刚拉车门的时候,由于力度太大,车门扇到了她的手臂,被打到的地方浮起一层红色,火辣辣的。
凌苏此刻难受得不像话,鼻子酸酸的,心里还有些绞痛,仿佛有人拿了绳子将她死死捆住,随时都可能喘不过气来。
也对,她先决定将他放弃,从她决绝转身的那一刻起,她便连和他做朋友的机会也失去了。
“轰隆--”一声雷响,不知不觉间,乌云已经席卷了天空,用黑暗吞噬了这座城市。
“啪--”又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顿时雨如江水奔腾而下。
楚易安的车速早已严重超标,但他仍旧面无表情,十分淡定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一支烟草,一口一口狠狠地吸着。天地间的气氛蓦然变得十分压抑,黑压压的,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还是一空星河的样子。
忽然一声巨响,是雷声。
楚易安却像是着了魔一般停下车来,车内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神色,却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
“妈-的-!”楚易安突然低声咒骂,灭了烟,调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