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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米歇尔

【终有一天,我们会被自己所创造的东西毁灭,到那时候你就来我这边吧,那个时候我将对你不再有秘密。】米歇尔·莉莉丝站在观光塔的边缘如此对我说道,说罢她转过身去,优雅地朝着橙色的天空迈出了一步。

她飘散在空中银发在夕阳的照射下染成了令人怜爱的橘红色。

那瞬间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只是对她的不舍或者说是未曾传达的爱,“别走!”,也许是因为喧嚣的狂风,吹散了我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我曾经现在都无法了解她的心灵,又或许从相识那刻起我的声音就未曾传达到她耳里。

这声别走夺走了,米歇尔·莉莉丝的生命。

六月初,盛夏的阳光被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所挡住,但是35°的高温加上较低的气压,就算行走影音之中,但是依然相当闷热。

“长街到了,请您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确认安全后再下车,感谢您乘坐本次AT。长街到了,请您检查...”银白色的自动出租车内,伴随着机械化的女声和设定好的白噪音,将我从【那天】给拉了回来。

“怎么了,阿廖沙是不是哪不舒服?”说着一只有些温凉纤细的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啊...是不是发热了?感觉你的额头有些热,要不我们先去找医生看看?”温柔成熟的女声里充满了令人温暖的关怀、担忧。

“不了...只是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我扶着打开的玻璃车门缓慢地将有些僵硬的身体挪动到了站台跟前,并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着茉莉香的空气,“现在好多了,再说这么热的天气也只有沙织姐姐的手会那么温凉了。”

没错,她的手一直是那么的温凉、坚强。

“嗯...”她碧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瞳孔似乎是在确认我是否有在说谎,“那就好,那阿廖沙你想先去哪看看呢?”

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我突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能告诉她,我是为了逃避才选择去前线的。

我不能告诉她,在我看来这里所有的建筑物内都充满了米歇尔的影子。

我不能告诉她,自从米歇尔离开了以后,我唯一做出过的选择就只是逃离这座城市。

“...我很久没回来了,这里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沙织姐想去哪我跟着就好了。”我又说谎了,那座矗立在云雾中的塔、那片带走了米歇尔的橙色天空,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

“那就先去吃点东西吧,阿廖沙应该好久都没有吃到冰淇淋、披萨这些速食餐点了吧?但是,你又得保持良好的体内平衡,要不去吃中国料理吧?营养均衡并且好吸收。但是似乎这附近这几家中国料理店都不怎么样,要不还是去吃牛排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家。”这是她对我唯一的缺点,无法决定。她那份对我的关怀无时无刻都再推摇着她的意志,我讨厌这份令人窒息的善意。

“嗯,看沙织姐吧,或者买些蔬菜肉类我们自己回去做也挺好的。而且别看我一直在那片荒漠,自从去到那里以后我可是渐渐的学会了做菜了,就连阿力克斯中将都说好吃。”

我憎恨这片充满了【她】的城市。

如果说沙织姐的在这的回忆是快乐、甜美的话,那么我的回忆一定是暧昧而充满着悔恨的,像是夹杂在黑白两色之间的灰色一样,既无法触碰而又无法再经历。

“那一定得尝尝了!”她双手背到后面,像是一个高中生那样活泼可爱。

随后我们便走出AT站台,虽然这座城市的建筑有些变化,但是与米歇尔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街道上和她在的时候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她所说的话都渐渐的变成现实。街上少了那些热情的小贩,作为替换政府开发了一堆更为先进的自动贩卖机,城市变得越来越干净美丽。

我紧挨着沙织姐从摩肩擦踵地人群中穿过,当我看到青色的窗户中倒映着的我时,我便习惯性的开始大口大口地深呼吸,只是因为渴望能呼吸到曾今和她一起呼吸的空气里的味道,但是现在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混杂着刺鼻的香水味,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吃味道。

她的存在随着我深入这座城市而渐渐变得清晰可见,我放慢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起有关于我与米歇尔·莉莉丝的事。

【阿廖沙认为什么是正确的呢?】

她的问题依旧是显得那么简单,但是每当这些问题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总让我感觉这个问题变得棱模两可,并且总有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正确就是米歇尔说的话,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毕竟你一直告诉我教科书里没有的知识,曾经没有被记载的历史。】

没错,那个时候我就像是亚伯拉罕一样相信耶和华一样,深信着米歇尔所说的每一句话,并且把那些话铭记在曾今憧憬她的心里。

【正确也许就是指那些在日常里显得平庸、暧昧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又需要反复验证的事。】

【米歇尔感觉都要比其他人聪慧好多,如果能一直待在米歇尔身边的话,说不定我也能稍微向前走一些...】

【...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阿廖沙是个幸福的人。】她顿了顿便转过头来看着我并带着近乎绝望的眼神说出了这句话,语气冰冷而又锐利,像是一把冰制的小刀在我的心上划开了一道名为绝望的口子。

她敏锐的洞察力察觉到,我词穷了。

米歇尔那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又挂上了那一如既往的微笑,但是她的那种笑容也许只有我才会感到寒冷,而那种寒冷是来自于我对她的憧憬、模糊。

随后她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外壳包装精致的纸质书,【给,之前说好借你的《解忧杂货铺》。特别温暖人心的一本书哦,看完这本之后我再借给你别的。】

这本是她第一次借给我的书,也是最后一次。

她总是说,终端机只是扩大了个人的领域,并且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群众眼下。并非是所谓的孤独,孤独是一种恒常的状态,而储存孤独和品尝孤独最好的方法就是读书、写日记。

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走到了地下商场内小吃、零食区,似乎这趟神游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奇怪的状态。

沙织姐和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喜欢一切包装可爱的食品、饮料,虽然那些大多数都是她不喜欢的甜食,但是还是会因为包装的可爱而买下它们。

“阿廖沙你到底想吃什么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着随意、嗯、好的这些字眼,就好像是终端机里的复读功能一样,就算是siri的回答都比你的更充满生气。”沙织姐她紧锁的眉头为她那张温柔抚媚的脸庞,添加了一份说不出来的韵味,但是如果我说出事实,不管怎么,她一定会立刻拉着我去看向导治疗医生。

这种短暂性的失去意识的症状,是从我踏入了这片充满了少年时回忆的土地开始。

现实就像是磁铁上的N而回忆就像是S,而沙织姐就像是一块导磁体,能暂时的隔绝这两个点。但是一旦我有丝毫的疏忽,现实便会像是异名磁吸那样被吸到回忆里面。

“只是神游了一会而已,对了,沙织姐有没有什么比较想吃的菜?”我迅速的转移了这个对我极其不利的话题。

“怎么说呢?阿廖沙似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一样,这种违合感似乎从阿廖沙回来以后就开始有了。”

我陷入了沉默,并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相反我想说的太多了。

人类所能言说的事件就是自己所了解亦或掌控的世界,诚然我并无法解释,也无法控制,只要看见曾有关米歇尔·莉莉丝物品都难免会联想到过去,并沉入在其中。

啊,这是米歇尔曾经喜欢的饮料。

啊,现在放的歌米歇尔曾经喜欢的歌曲。

啊,这是我曾经和米歇尔以前来过的地方。

“我呀...虽然没有阿廖沙那样健壮的身体,也不如小雪或者那样聪明,但是我还是值得你来依靠。”

她略微挺起了优美的胸脯,看上去要比之前站的更直一些。

“好的,到时候你可得靠得住哦。”我将眼睛从眼中移游开来,打悄的笑了笑说道。

随后我尽量集中注意力的盯着沙织姐背后摇晃的金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便让回忆变得模糊。

“要不我们先买生菜和肉类,或者冷冻食品也行,小吃零食那些家里还剩一些,还是别买了吧。”我向沙织姐提议,只是因为米歇尔逛超市从来不去那些充满异味的地方,无论是水果的鲜香味、还是伴随着血腥的霜味、她似乎都不喜欢。

她喜欢花、她喜欢书、她喜欢一切经过可爱所装点的事物。

“嗯,这些零食也差不多买够了,那就听阿廖沙的吧,向着冷冻区出发!~”沙织姐为了让我打起精神,特意的做出一些与感觉不同的动作。

她刻意地去推着导航车,像是踏着正步一样行走,说实话这确实让我感到一些开心,不是因为沙织姐做作地动作,而是因为她那份美丽的天真。

采购结束后,我提着约有20公斤的食品,跟着沙织姐按照原路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茉莉花香的AT车站。

虽然十多公斤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不在话下,让我真正担忧的是那些蔬果的保质期,沙织姐不管买什么东西都是两个极端。要么一口气买太多无法消受、要么一次只买一点做到一半方才发现不够用。

“茉莉花挺好闻...”被空气中的味道所吸引,我用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阿廖沙知道茉莉花的话语么?”走在前方的沙织姐似乎是听到那像是蚊子叫的呢喃或者是问由景生,便转身过来一边倒退着走着一边提出一个问题。

“似乎是纯洁来着?”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毕竟花这种植物小时候因为母亲喜欢的缘故买的还挺多的,但是自从母亲走后,家里的花瓶只有每当里面的花快要枯死的时候,沙织姐才会买来换。

现在这个时代花这种植物已经很少见了,街边大多数摆放的都是不容易枯萎的观叶植物。

而且现在的虚拟投影技术已经很发达了,并且空调也能模拟出花香。所以我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没有,唯一有的也只是曾经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一些。

“你是我的生命。嗯...当然也有纯洁、忠贞的部分,以及尊敬,不过这是白色的茉莉花。紫色的则是猜忌、胆小。”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花呀、星座这些里面的含义,是女孩子永远不变的话题和关注,它们就像是化妆品一样,也像是男孩子聚在一起要么聊游戏要么聊女孩一样。”说完后沙织姐走出站台的阴凉部分,并抬头看向天空。太阳的光芒太过于耀眼,她伸出双手平放在眉前,白蓝色的连衣裙伴随着柔和的夏风轻盈地起舞。

此时的光景宛如莫奈的画作《撑阳伞的女人》,只不过画面的主角不再是华丽的光影而是沙织姐,并且不再只有印象与模糊了。

随后像是甲壳虫一样的银白色的AT停在了我们的脚边,透明的舱门缓缓的打开后,伴随着系统欢迎语音,我便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橙黄色的地板上。

沙织姐进入舱内后,熟练地将终端机连接到了AT的系统,输入了目的地后,便响起了机械化的女声,“现在时间是2041年6月11日15点23分,预计在35~40分钟以后到达目的地。”

“阿廖沙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天气?”她低头摆弄着手腕上小巧的终端机投影出的虚拟影像问道。

“雨天吧,毕竟天气那么热刚好转换下心情。”

“那就雨天吧,设定成中雨应该没有问题吧?”

“嗯,没问题。”说完后,车窗先是慢慢变黑,随后又渐渐的明朗起来,刚才还在的烈阳和蓝的令人沁心的天空,转变成了阴霾的雷雨天,白噪音也伴随着车窗外显示的天气开启。

车窗上的水滴顺着车子自身的弧线而滑过,车厢内也渐渐的开始充满了空气中的灰尘、杂质在雨水的融合下发出的特有气息。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这短暂而又轻松、美妙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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