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海边,海边上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似乎是,因为海滩是灰白色的,朦朦胧胧的感觉,海浪一层层地冲刷过来,吐着白色的泡沫。
突然,天上开始下起了雪,雪很奇怪,大片大片,落在海滩上,静静地躺在上面,却不融化。一片雪落在我面前,我这才认识到了它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份卷子,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卷子,却死活看不下去,只好作罢。接着,天上有更大的家伙掉了下来,是一本本书,各色的书都有,书里头是什么东西也分辨不清。
我双手捂住头,生怕被书砸到,如果按照自由落体来算,书是可能砸死我的,幸好还有阻力。然而越是这么想,不行的事情越是会发生,这就是所谓的不详的预感吧,一本书朝我脑门飞了过来,条件反射,我闭上眼睛,等待发生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感觉都没有,痛觉没有感受到、触觉什么的也压根儿没感觉到,我这是在做梦了,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在梦里,居然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头。
心里头就像塞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好压抑,怕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缘故吧。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这次我看清楚了,是于光,没错,就是于光,俩天没见了吧。
“你好,于光!你可知道你在我的梦里?”
于光嘴巴动了动,我却听不见,看来我是连听觉都消失了,不过聋子能听见自己说话吗?
于光望向海边,那是海天相接的地方,我环顾四周,才发现,梦里连太阳都不存在了,整个世界都在发亮,就像小时候见到的那种软绵绵的鸡蛋,红彤彤的鸡蛋。
于光的嘴唇突然动了起来,就像一条鱼的嘴巴一张一合,
晚风轻拂着澎湖湾,白浪逐沙滩……这次我听到了……
世界慢慢亮了起来,潜意识告诉我我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板砖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在这个时间打来的,不会错的。
我一下子直起身,抓起板砖,
“喂!”
“还在床上?”
“恩……”我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二十五,为什么不能再等五分钟呢,感觉一天的心情都会被打搅:“闹钟马上就会响来着……怎么了,妈妈?”
“我和你爸估计是来不了了,年夜饭你们吃吧。”
年夜饭你们自己吃吧……轻而易举就能说出来的话吗?
“那好吧,我等等跟爷爷说,爷爷昨天买了挺多东西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反正也不是一次俩次了。
“那是怪浪费的,实在不行就和分给邻居点吧。”妈妈一个字咬着一个字,看来是马上就要出发了。
“恩……”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快上学的时候吧,反正也没多少天了……”
“恩,那好,自己照顾好自己。”
“恩,再见……”“再见”就由我来说吧,干脆一点,反正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发来着。
“再见,儿子,加油!”最有感情的一句话了,可惜我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总感觉一天的心情都被搅乱了,还没等闹钟响起,就关了。
下了楼去,洗漱完毕,却依旧没有见到爷爷的踪影,木头桌子上摆着一碗年糕粥,一个煎鸡蛋,我差点就忘记今天是除夕了,真是冷清的很,不过到了晚上就会闹个不停了吧。
雪白的年糕粘着米,在我嘴里搅动,我突然想起来了奶奶。那时候寂静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又冒了出来,我跑到房间里哭,不晓得哭了多久,眼睛又酸又疼,还是继续哭着。
死,我是考虑过的,但是当死真正降临到最亲的人身上的时候,我才切身体会到它的无情。奶奶是得了癌症,突如其来的病,一下子就倒下了。事实上,我觉得我应该发现某些蛛丝马迹的,回想起来,奶奶见到我的时候的那种笑是那么勉强,带了眼镜眼睛反而更不好使,连其中的委屈都省去了。
我摇了摇头,努力摆脱回忆的纠缠,回忆让我难受,压抑,心中塞了一块大石头,没错,就和门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是怎么样摆脱对奶奶的内疚的呢?爸爸妈妈又是怎么样摆脱的?爷爷又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年糕在我嘴里翻来覆去,我感觉肚子胀胀的,有点吃不下了。
万一……万一爷爷也……
“不还,怎么还没吃完呐?”
爷爷的声音,我抬起头,灰色的羽绒服、灰色的帽子,可爱的模样,我莫名其妙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笑出来,只是看到爷爷,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就奇妙地从某个地方冒了出来。
“傻笑什么,我的孙子该不会是做题把脑子赔进去了吧。”爷爷手里领着一个蛇皮袋,走到墙边随手一放,来到桌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爷爷,早上爸爸妈妈打电话来说他们今天没空,所以就不来了。”我讲话的时候,埋头喝粥、偷偷瞥了爷爷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恩……”意料之中的样子。
“爷爷,你早就猜到了?”我停下了筷子,看着爷爷。
“算是吧,不是一次俩次了。”爷爷说话的时候银白色的胡渣一动一动的,我盯着看。
“那你还买一袋的东西?”
“这不是送掉了吗!”
“送掉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放心,够你吃的,这鸡蛋不好吃?”
爷爷是想要转移话题来着?
“好吃,可是……”我想了想,没继续往下说,毕竟,这也是妈妈的交待,只是爷爷提前行动罢了。爷爷恐怕又去做好人好事了,真正的老好人,大人口中的傻子……
“有心事?”爷爷突然问道:“刚刚在窗外看你一个人魂不守舍的样子。”
该怎么回答才好呢?我夹一片鸡蛋和着粥,滑入嘴里。
“没什么……”我决定不说奶奶的事情,虽然在我印象当中,奶奶过世前后爷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相信爷爷不是那种无情的人,我突然感觉爷爷好可怜,发自内心觉得。
“该不会是在想小姑娘的事情吧?”爷爷一脸坏笑,到底谁是个孩子?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啊……”我脑海中冒出了于光,那漂亮的短发,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可思议:“没,没工夫去想这些……”
“还没长大啊?还是个小孩子。”
“爷爷也是一样的吧……”
“什么时候学会的?”爷爷显得很惊讶:“居然也会反驳了,还不是一块儿木头呐!”
“这很正常吧……”我很无奈,端起碗,刷刷刷地粥和蛋统统拨进嘴里,然后咽了下去。
洗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广告,
“爷爷?”
“怎么了?碗好好洗!”
“不是这个,我是指,爷爷你……”
我犹豫了起来,总感觉这些话不适合讲出来。
“别像个女孩子似的,爽快点,说吧!”
“爷爷,你看过那个广告吧……就是一个老人接到家人一个接一个电话,那些人都说自己太忙,所以……”
“没空吗,谁都有没空的时候。”
“可是……”总觉得爷爷有些可怜,为什么强撑着呢:“爷爷,你不会感到孤单吗?”
“有些时候,可能有,不过我还有小胖不是,无聊去别人家串串门也不错……”
我洗完了碗,算了,就这样吧……
“爷爷,我先上去了!”
“今天还不好好休息休息?”
“爷爷,别老是打退堂鼓呐!你难道不希望我上个好的大学吗?”我有点心烦,有点心乱,心里有个声音、有一种力量,把我往某个美妙世界里拉去,但是我很清楚,那里分明是地狱!
“上大学是挺好的,上不了也不用勉强呐……”很自然的语气,或许是自然的缘故……
“我会考一个最好最好的大学给你看的!”我突然爆发式地喊了出来,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突如其来的发泄把爷爷也吓了一跳,也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明明上一秒还同情爷爷来着,现在却……心里突然内疚起来,真是令人讨厌的情感!
发泄出来,即便发泄出来了,情感还是不能得到解放,反而更加沉重了,有更加令我讨厌的东西爬上了我的身体。
我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去,跑到爷爷的书房,把门关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为什么要生气呢?今天分明应该是愉快的一天,可是,一直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天气不坏呐……
打开书包,拿出一份语文卷子,第一题是错别字和语音的合体,分明只有三分,却……像块木头了……
到了下午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里却残留着些愧疚,干脆下楼帮爷爷一把算了,事实上,爷爷已经收拾妥当了,大人总是有这种本事,而我却只懂得如何把一件事情搞砸。
爷爷,不出所料,没事人一样……
晚饭是三人的,我、爷爷还有中华田园犬阿飞,爷爷只顾照顾中华田园犬,把我晾在一旁,我喝了俩碗既像牛奶又像果汁的饮料,饭也没吃就撤了,大年夜就是有这种无拘无束,一直能这样多好!
然后月望来找我了,衣服还是粉色的,发型变成了瀑布型的,就像头上带了一个花圈一样,异国公主。
出门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不过噼里啪啦的烟火声早已不绝于耳了,终归要到很晚才能入眠呐。
“像往常一样?”月望走在右边,我走在她左边,俩个人占了小半条路。
“恩……”月望点了点头。
“就怕还是老样子,不觉得无聊吗?”
除夕夜镇上的商店都不出来挣钱,原本热闹的街市空无一人,黑漆漆,阴风吹过,有种拍鬼片的味道。
“不还哥觉得无聊吗?我觉得出来走走倒是不错呐,总比整天待在家里强!”
想想也是,不过……
“那你这俩天在家里做些什么?”
“看……看电视剧、还有些综艺节目。”不清晰,但是明显低下了头,该不会又脸红了吧。
“好久没看电视剧了?”我笑了笑:“综艺节目到还看过,不过最近综艺节目好像有点泛滥了,每个电视台都有那么一俩个!”
“是啊,不还哥看过什么?”
“像奔跑吧兄弟、爸爸去哪儿了之类的,班级里也有偷偷放过的!”我又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月望就像一个小学生好奇地看着我。
“啊,只是想起了,我们班里偷着放,隔壁班的人都堵在我们班门口的样子,很搞笑!”
“老师没发现吗?”
“当然发现了,最后干脆把网线拔了,一了百了!”
月望也笑了,很自然的笑,就像潺潺的流水一样平静自然。
“没想到高三也能这么有趣!”
“有趣……”我的胸口一下子又闷了,脑海中那些痛苦的回忆又翻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月望想必也察觉到了,低着头一声不吭,气氛尴尬了起来。
望着月望乌黑浓密的头发,我突然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一下子就否决了,这种动漫里的镜头,还是不太适合我吧。
“高三累是累了点,但是有挺多有趣的东西吧……要有发现美的眼睛!”我试着缓和气氛,不过讲的的确是实话,不过另一方面优势彻彻底底的谎话。
“不还哥一定很辛苦,我们的作业我都觉得做不完了!”
“啊……”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又尴尬了起来,点点头。
双方不约而同沉默了,我把视线移到马路上,还有马路四周的“景色”上。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闪烁,路边的松树落下斑驳的黑影,远处是深不可测的大片的田野,或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头爬来爬去注视着我们。
毫无亮点的作文开头……自我评价道。
“不还哥?”
“啊……”说实话,差点忘记旁边还站着个人……
“不还哥打算上什么大学?”月望看了我一眼又转了过去。
“什么大学?”我支支吾吾道,说实话,理想的大学,心里是有的,或许是封建迷信的缘故吧,总觉得这种事情一旦说出就不可能实现:“清华北大什么的自然攀不上,只要学校环境好点就可以了!”
我敷衍着回答,却也是心里话,就像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样。
“那么月望呢?月望打算考什么大学?”这也算是转移话题了吧。
“我?”月望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不还哥,你知道的,我数学、科学差的一塌糊涂,连个好的高中都上不了,大学什么的太遥远了,没想过。”
我一下子又沉默了,就连现在的我都觉得那些大学是那么遥不可及,更何况是月望呢?着眼于眼前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马上就要到了!”
镇子不远,一会儿就到了,出人意料的是还有零零落落的几个摊子在卖着烧烤,想必是些外乡人吧,学过思乡的文章和诗词,不过那种思乡的心情恐怕只有等到我长大了才能真正领会到吧。
“要吃烧烤吗?”
月望摇了摇头,我想也是,毕竟刚吃饱不久,回来也不迟。
从摊子前走过,扫了一眼,东西不多,没有客人。
“我们还是去吃烧烤吧。”月望突然说道。
突然之间出尔反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无所谓,反正无事可做,也辛亏出门的时候爷爷塞给我一点钱。
“用不着!店都压根儿没开!”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拿着就可以了,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爸你妈能搞定的!”
爷爷又一次猜中了?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吧!
老板应当是个中年人,不过细细端详的时候,我总感觉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年纪相仿的人——或许是风吹雨打让人更加匹配了也说不定来着。
我想问问来着,问问眼前这个依着干子一脸匹配男子,是什么理由不回家呢?
不过一下子又放弃了,毕竟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爸爸妈妈也算得上吧,或许只是买不到车票罢了,总有个家的。
回家的时候,来到一个岔路口,原路返回应该是右拐的,不过月望停了下来。
我抹了抹嘴边的油水,话说炸年糕可真好吃,感觉比早上粥里的年糕好吃多了,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月望手里捏着一串金针菇,上头最美妙的胡椒粉在隐匿在黑暗当中,月望看了看我,把脸转向左边,
“不还哥,我们往这边走吧,这边。”
拿着木签指着黑漆漆的隧道般的入口。
“你确定?”我苦笑了一番,月望应该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的吧……大概……
“老是走一边不会腻吗?”
“不会啊,每天吃饭每天睡觉……”不是吗?
“那不一样,不还哥,反正黑漆漆的,头顶上也有烟花不是吗?就像《盗墓笔记》里面一样,惊心动魄的感觉。”
月望居然手舞足蹈起来,我想象着她兴奋的眼神在黑夜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只黑猫……有点读不懂了……小丫头的心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了。
“《盗墓笔记》,怎么说呢,很好看,不过里头的东西多半是虚构的,况且我也不是三叔,不是闷油瓶。”
“说实话,不还哥挺像闷油瓶的……”
“我话好像挺多的吧。”
不是吗?嘴唇都有点干了啊……
“说不清楚,某些方面感觉很像,说不清楚是哪里……去吧,不还哥!没事的!”
左右俩条路都通往家里的,而且左边的更加近来着,不过,那里是村子的坟地,坟地靠着一条河,河边是成片的竹林,白天倒还好,晚上总感觉阴风瑟瑟。月望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不良嗜好的……
小丫头开始拉着我往黑色隧道里头钻,
罢了罢了,实在不行就板砖上的手电打开吧,幸亏带着……
“那就走吧……”
“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是不是还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把年糕吃完,木签仍在草堆里,没有一丝声响,这算不上是乱丢垃圾吧……
相信科学,牛顿、爱因斯坦、伽利略、笛卡尔什么的统统相信一边好了,反正一切都是心在作祟而已。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消停过来着……明白就好了……
不出所料,没走几步就慌了起来。四周没有房屋,黑漆漆的一片,借着远处微弱的烟火,勉强能辨析出前方的拐口,路边的斑驳的家伙沙沙作响。
过了那个弯,就是墓地了,我拽着口袋里的板砖,想着要不要打开手电,是不是太窝囊废了,月望一句话都没抱怨过来着。
“月望……”在转弯的地方我喊了她一声,是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的。
“啊……怎么了,不还哥?”月望好像被我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吐字。
“没什么,只是在想……算了,走吧!”本想半途而废的,大男子主义突然又占了上风。
一过弯,我就瞧见了那片墓地以及墓地上的一个个形形色色的坟墓。虽然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但是坟墓的轮廓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我怀疑是自己不中用的脑子胡思乱想出来的。我揉了揉眼睛,却越发清晰起来,看来是彻底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了。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月望缓缓地朝前走着,只是感觉到眼前有东西在晃动,却听不到脚步声……月望一下子变得恐怖了起来……
我拽着口袋里的板砖,手心倒是没有出汗。
突然,胳膊一阵疼痛,有一双手紧紧抓着,我整个人都颤在那儿,心一下子不知道坠落到什么地方,然后停滞……
“月望?”我想我是闭着眼睛说的,我压根儿不敢看那边。
“不还哥,我好怕!”月望依旧抓着我的胳膊,不过不是那么疼了。
听到这熟悉的甜美的声音,我一下子又活了过来,谢天谢地,长舒一口气,
“别怕,爷爷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是我们现在是在敲鬼的门呐!”
有道理,可是分明知道这道理还硬要钻进来?我有点不满地看了月望一眼,不是女鬼,是真切的月望,越加放心了。
我感觉突然之间增添了几分自信。
“别怕,小时候我就来过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都是我们村里的人,算得上是自己人。”
但愿,他们也这样子想就好了。
“一个人?”
“我可没那胆……和另外一个朋友。”
“不还哥害怕吗?”
“恩!”我点了点头那种感觉此时此刻一下子全部返还回来了,差点就要被淹没了:“差点就哭出来了!”
“爷爷跟我说过,不还哥小时候是个爱哭鬼,三天俩头哭……”月望转悲为喜,居然笑出了声,松开了手。
“爷爷什么都跟你说……”有点尴尬,不过也庆幸,俩个人都沉默不语迟早被自己吓死吧……
“恩……”
果然,不知不觉,墓地还有幽深的竹林统统被甩在身后……
在往前几步,我突然感觉少了点什么,瞥了一眼月望,笑死了……
惊出一身冷汗,四下看去,黑漆漆空洞的一片。
掏出板砖,胡乱地按,总算是有光亮冒了出来……
照了照,终于看见月望愣愣地站在后头,我跑过去,忐忑不安起来……
“月望!怎么了?”我低下头看她,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难道真的有鬼?不可能!
我使劲晃了晃她,手电照着她的眼睛。
“不还哥……”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
“月望,怎么样?”
“不还哥,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月望,你别吓我呐……”
“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有点像在哭,又好像……”
我伸进月望的袖子,抓其她的手,拉着月望往前走,越快越好!
“不还哥,那好像是爷爷的声音……”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
“爷爷好端端待在家里头呢,爷爷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来吓你!”
“恩……”
很快,我就把月望拉倒了村子里头,二楼窗边散发出来的黄色的光芒让人舒心……
“月望?”我再次看向月望,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怎么样?”
“不还哥,我没事,不过那声音……”月望双手在空中比划:“真的好像爷爷在哭,虽然我没有听过爷爷哭过,那声音就是爷爷的……”
“别瞎想了,跟我回家,爷爷保准在看电视!”
我也没听过爷爷哭过,即便是在奶奶的葬礼上……
“恩……”月望点了点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爷爷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头,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对我们的不请自来一脸惊讶。
“你们俩个怎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爷爷,你一直在这屋子里吗?”月望走到爷爷跟前,忧郁地看着爷爷。
“当然了……一直在看电视,不过最近电视好无聊啊,月望也要来一起看电视吗?”
“爷爷,我们……”
“月望!”
“说吧,没关系!”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不过月望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爷爷瞅了我一眼,
“爷爷从小大大就没哭过,傻丫头就别瞎想了。”爷爷摸了摸月望的脑袋:“以后别和这坏哥哥去玩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月望能够恢复正常也算是好事,希望这件事情就卷入记忆的漩涡中吧。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