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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乌木战役

当萧月听到萧易遇害浑身禁不住颤抖时,刘离就考虑过是否将她击昏带她离开,可是,依照她的性格,如果不能手刃仇人又怕她一生遗憾,所以当萧月走出来时,他并未出手阻拦,然而他发现萧月眼珠呈现血红色,隐约觉得不安,如今看到这种血腥残暴的景象,他想也不想便现身出手阻拦。

萧明未曾想到刘离竟然也在此地,而且从他武功修为上看得出,刘离的武艺不比他差,来不得细想那么多,两人合力将暴怒状态失去心智的萧月制服。

萧月手中的剑哐当掉在地面,萧明立即将她搂入怀中,蒙住她的双眼,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小月,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温暖直抵心底,阴暗与血色不见了,一丝温暖阳光射了进来,萧月的心安定了下来,粗糙温暖的手掌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顷刻间,手掌已是湿漉漉一片。

萧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如小孩后般哄着她,“没事了,以后哥哥会保护你,小月,不要怕。”

萧月缓缓伸开双手抱住萧明,失声痛哭。

刘离见紧紧相拥的兄妹二人,对他们心中的痛感同身受。

一时被功名利禄冲昏头脑的黄远死状惨烈异常,即便他死了总有人不肯放过他,硬是将他碎尸万段抛掷荒野,而受他无辜牵连的家属,却一夜之间被人全部割掉头颅死状十分恐怖骇然,后官府追查此案时才发觉是民间自发所为,此案便不了了之。

“哥哥,这里有埋伏,快撤!”

“撤出乌木城!”

“既然来了,不喝一杯茶便走,岂非待客之道?”城门上不知何时十几位黑色铁甲之人,黑色铁甲的领口处统一绣了一朵白色梨花,而十几位黑色铁甲的中间立着一位银色铠甲带着面具之人。

萧明本能的将萧月护在身后,冲他抱拳行礼道:“如果没猜错,你便是华国昊天帝轩辕璃吧。”

昊天帝轩辕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笑道:“既然小侯爷来了此地,这般急匆匆走做什么?不如一起喝杯酒如何?”

萧明爽朗一笑,从容道:“我倒是很喜欢能与昊天帝在梁国的宫殿里喝酒。”

轩辕璃淡笑,“朕倒是很期待,只是小侯爷能走得出这乌木城才行。”说罢,手一挥,弓箭手遍布屋顶,将大梁军队团团围住,“小侯爷,现在还可以改变主意。”

萧明挥了挥剑,笑道:“我可喝不惯华国的酒。”

轩辕璃手微动,箭矢密密麻麻的射了下来,萧家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弓箭手在高处,虽处于弱势,但街道两边就是民房,冲进民房与巷子中,弓箭手的施展空间便会不大。所以轩辕璃这波弓箭手要杀的不过是将还未冲入民房与巷子内的大梁士兵射死,而至于冲入民房内以为万事大吉了吗?

“嘭!”不知谁家的门窗被砸外。空置的民房内被他布置了兵,冲进民房躲避箭雨的士兵遇到阻挡,拼杀得过的便躲进了民房,拆木板抵挡头顶的箭雨。

“哥哥,我们要想办法把屋顶上的弓箭手攻下。”萧月与萧明背靠背用剑为对方抵挡四面八方的箭矢。

“江副将,你带弓箭手将屋顶上的弓箭手除掉。”萧明冲八字胡须人喊道。

“末将领命!弓箭手随我来!”

“石叔,你善于近距离打斗,你带小分队把民房内的人引出来,这里是华国城池,不要太吝啬。”

“小月郡主,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轩辕璃肯定还埋藏了不少兵。”

“直接杀往太守府,那里才是弱点。”

“好。”

兄妹二人并不是商议而是这么多年来沙盘演习培养出来的默契。

轩辕璃见兄妹二人并不是往城门方向靠拢而是往太守府方向,眼中燃起一丝斗志,好久没有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了,手势不停变化,隐于暗处的铁甲快速调整作战方式。

“铁网?!”

铁网仿照渔网而成,铁网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利铁棘,其类似渔夫捕鱼,一撒一收,网内的鱼在劫难逃。

“分散!分散!”

“沿屋檐下前进!”

华梁两国在乌木城内的战斗从早打到夜幕降临,夜色下的乌木城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街巷间刀光剑影,厮杀声不绝于耳。梁军在这里死伤过半,三十里外的其他援军即便见到乌木城浓烟四起也无法赶过来支援,因为华国军队偷袭了梁国营地。

“哥哥,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将士们一天下来未进一粒米粒,而华国却是轮番作战,他们现在是有意拖我们。”

“我带人杀开一条血路,你带其余人赶紧走。这里本就没你什么事。”

“我本是萧家军一员,岂能丢下你们不管?哥哥肩负萧家使命,不可将性命葬于此,今天哥哥便听我一言,由我带人为哥哥开路,哥哥带人往西南方向走,西南方向有一座山,然后再按东南方向走,哪里如果没有错有一条河,哥哥沿着河的下游走便能回到梁国。”萧月一边迎敌一边以最快的语速告诉萧明。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小月,我不会丢下你个人。我们兄妹二人要走一起走。”

“难道哥哥想让爹爹枉死在这片土地上?哥哥你这次听我一言,我既然有本事知道这么清楚就有本事找到你与你汇合。”还未等萧明开口说话,萧月声嘶力竭喊道:“杀!”

萧月率先飞身入华国军队中,她抽出挂在腰间的软鞭,一手挥剑一手舞鞭,这套诡异的武功最耗体力与内力,她只要咬牙能撑到哥哥带人突出重围。

“哥哥,走呀!走呀!”萧月以最快速度杀出一条血路,萧明紧握双拳,眼中酸涩,带着剩余的主力沿着这条血路向西南方向撤离。

“郡主,我石叔留下来陪你。”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汉子一生中真心折服过的人没有几个,萧月便是其中一个,他见识到了一个十四岁孩子在战场上的临危不惧镇定自若,见识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萧家军的精锐,她陪着他们这些沙场老兵战斗了一天,同样的滴水未进,米粒未食;满身伤痕,一身血污,尤不退缩!

七千余人跟随萧月一路拼杀,没有人知道这个娇弱的娃娃身体里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只知道他们的小郡主不停,他们这些七尺男儿也绝不会停。

轩辕璃看着她拼劲全力只为给自己的兄长和萧家军开道,看着火光映射下越发娇小的身影喃喃自语:“阿月,这般做值得吗?”

“郡主!”萧家的将士们看见冰冷的兵器插进萧月的右肩,吓得大吼一声,这声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轩辕璃的心慌乱得没了章法,他忘记了自己此刻立在屋顶,上前一步差点踩空,若不是山木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只怕堂堂华国昊天帝竟会从屋顶上摔下来。

萧月笑着抹掉嘴角的血迹,“没事!”她内力流失很快,体力也有些撑不住,这套武艺当初武先生便说过尚未练成绝不能用,她素来不听话惯了,也不多这一回了。

轩辕璃伸出手,示意一切进攻停止,山木虽有疑问,但还是发布了命令。

萧月一停下来便察觉到浑身都痛,她不明白华国怎么突然停手了。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带着面具的轩辕璃背着火光走了过来,清冷如冷月般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月郡主好武艺。”

萧月极力隐藏住自己不稳的气息,冷笑道:“好说好说,总比把自己藏在面具下不敢示人的人强。”

轩辕璃也不恼怒,“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竹扇,笑意盈盈的看着萧月。

萧月认得这把竹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声问:“这把竹扇怎么会在你手上?阿离呢?你把阿离怎么样了?”

轩辕璃的手顿了顿,笑道:“那个少年原来叫阿离呀?你这么关心他,你是他什么人?”

“与你何干!说!你把他怎么了?”萧月只觉得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轩辕璃将扇子收拢,悠悠道:“若朕说把他给杀了,你又如何?”

萧月舞着鞭子向轩辕璃袭来,怒道:“那我便杀了你,为阿离报仇!”

轩辕璃稳稳的握住萧月的鞭子,似喜悦似叹息似无奈又似羡慕道:“他有你这般真心的朋友,真是死而无憾了。”

萧月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上已经沾了血迹的水晶锁链,眼泪忽的落了下来,这个受伤的模样让轩辕璃心里十分难受,手中的力道便松了,后退几步道:“朕与你立一个协议如何?”

萧月抬起头,刚才的伤心难过不过是个错觉罢了。“什么协议?”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做朕的妃子,你身后的人,朕可以全部放他们离开。只赚不赔的买卖,做还是不做?”这般玩笑般的话语,其实早已烙印于心。

“笑话!我大梁的郡主怎可入你华国当妃子?!我们宁愿战死,也绝不会以牺牲月郡主一生幸福的代价来换得的苟且偷生。”石副将嚷道。

“对!”其他将士附和道。

萧月犹豫了,她回头看着这些带伤的将士,若只牺牲她一人,换得这几千人的性命有何不可?以前沐晨嘲笑她总是舞刀弄枪嫁不出去时,她回他说自己要的嫁的人一定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右手上的水晶锁链,“好,我答应你。”

“月郡主!不可!你是侯爷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侯爷尸骨未寒,是我等保护不周,如今还要连累月郡主这般牺牲自己。若月郡主决意如此,我等愿自刎于此。”石叔这个血性汉子说到最后禁不住哽咽。

既然想要守护的得到守护,守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人世,她又何必畏惧生死?萧月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昊天帝,您的美意,萧月已经心领了。只是我萧月生是萧家军的人,死是萧家军的鬼,我们萧家军会战死到最后一刻。”

轩辕璃露出一丝淡然的苦笑,这才是萧月,才是值得深交的萧月。他转过身去,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

萧月估算着时辰,想必哥哥已经成功撤离了,她抬起酸疼的臂膀,举剑向华国杀去。

后梁国史官记载:八月二十六日,梁军在乌木城内遭华军埋伏,死伤三万余人,幸有不畏生死的七千余勇士拼杀血路,保住主力一万余人,左先锋途中中箭不见踪迹,七千余勇士亦被斩杀殆尽,而对于萧易被杀的真正缘由,梁国史官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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