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监军带着一壶酒亲自到萧易帐中赔礼道歉,见只是萧易一个人,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监军深夜来萧某帐中所谓何事?”萧易将兵书放置一边,起身相迎。
监军摇了摇手中的酒,笑道:“在下是特意向大帅赔礼道歉的,在下今日所言实在多有冒犯,是在下急功近利了些。还请大帅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告诉皇上。”
萧易轻笑而过,“监军说得是哪里话,监军也是为了大梁为了皇上着想。”
监军笑意加深,“都说大帅心胸开阔,只是在下心中羞愧难当,若大帅真的不介意,还请大帅饮了此杯。”
萧易接过监军递来的酒仰头而尽,监军说了一句“爽快”后同样仰头饮尽,两人聊些客气话后,监军见夜已深便起身告辞了。
监军走后不走,萧易打了几个哈欠便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道翌日早晨才被萧明和几个副将大声叫醒。
萧易头有些疼,甩了甩头后才稍微好些,看着一脸怒意的萧明几个人,心“咯噔”了一下。
“出事了!黄远带着自己的兵攻乌木城,拦都拦不住。”
睡意一下子消失,萧易沉声道:“谁下的命令?”
“监军。”
萧易大步流星走出营帐,“阿明,立夫,你们两个和贾副将,石副将,江副将在这里稳定其余人,顺便把监军按军法处置,有什么问题,本帅一律承担,其余与本帅立即阻拦黄远。”
“末将尊令!”
萧易带上两名副将,抽调了三十多骑兵赶往乌木城,按照萧明的说法,黄远不久,他们三十多人赶得几万大军。
黄远的确未走远,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走远,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攻打乌木城外,最重要的是除掉萧易这个眼中钉,只要有萧易在一天,这大梁的兵权就不会落在别人手上,所以他必须趁机除掉他。
萧易三十多人赶过来时,黄远似乎在等他,而一脸不怀好意的监军却在黄远身侧。
“大胆黄远,私自带兵出营帐,这是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本次行动可是监军特许!”
“监军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副将怒骂,话音刚落,监军身首异处。
萧易果然够狠!
黄远瞥了一眼还冒着血柱的监军,面如表情,前夜监军与他商量对策时他便已经对监军起了杀意,一旦除掉萧易,监军势必会以此相要挟他,而他岂会让人摆布?他在都城几年,怎学不会玩弄二字?“杀监军便是谋逆之罪,来人,将萧易围住。”身后的兵不敢动。
“谁敢?来人,将黄远拿下!”萧易眼神示意自己带来的人,几个副将立即骑马上前将黄远左右夹住。
黄远丝毫不慌张,冷声道:“萧易,你以为我身后的兵是你的萧家军吗?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来人,取萧易首级者重重有赏,攻下乌木城者,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远身后的兵各个面面相觑,他们不是萧家军,对萧易虽敬仰但没有过多感情,但人心总是贪婪居多,不知谁喊了一句“杀!”士兵如潮水般围了上来。
都是大梁子弟,萧易并未一剑重伤他们,只是将他们踢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但他仁义并不代表对方仁义,在功名利禄金钱地位面前,仁义又能换得多少?
所谓擒贼先擒王,夺军先夺帅,左右夹住黄远的两位副将毫不客气的举兵器对付黄远,可这几万同血脉的士兵围住这三十多人,便是一剑扫千军的萧易不免也吃力起来。
几个副将杀红了眼,吼道:“你们都疯了吗?我们是自己人!他是你们的主帅!”
黄远早已脱离萧易两个副将的困制,振臂高呼道:“杀掉一人,赏一百两!杀掉萧易者,赏一千两!”
三十多人已被斩杀殆尽只剩下两个副将还有四五个士兵,剩余的人拼了命将萧易围在最里面,一个副将一边拼杀一边嘶吼道:“大帅,我们护着你走。”
萧易从未打过这么狼狈的一场仗,也从未打过一场这般心力交瘁的仗,这些向他砍来,喊着要杀他的人是他两个月前从都城带来的兵,是与他一样同流着大梁血脉的兵,是他曾经誓死守卫的百姓的儿子、父亲、丈夫?为何会变成如此?为何要在华国的土地上自相残杀?
守护他的将士一个一个被碎尸万段,他一身血污,握着剑的手轻微发抖,每在他剑下亡命的将士的血仿佛是毒火,煅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萧易久久拿不下,而将士被他身上散发的嗜血之气所震慑,有些将士已经露出茫然之色,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什么要杀他们主帅?他们主帅曾与他们喝过酒,曾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们喝?
黄远见有些将士扔掉自己的兵器,有的开始举剑为萧易解围,远方营帐所在地隐隐有尘埃飘扬,他知道萧易的萧家军到了,如果此刻没拿下萧易,那么人头落地的便只有他黄远了。黄远咬咬牙,目露凶光,夺走弓箭手中的一把弓箭,对着萧易连射三箭。萧易忙着应付潮水般上前的士兵,却不想会遭背后偷袭。
萧易胸前、左肩各中一箭,箭矢强大的惯力震得他连连后退,看准漏洞的士兵上前在他将兵器狠狠插入他后背,萧易大吼一声,转身用力一劈,士兵的脸一分为二。
萧明带兵赶来时,这片华国土地被大梁士兵的血染成鲜红色,萧易半跪在如山高的尸体上,从后面看还以为是他累了,只是柱着剑休息一下,等他消息好了还会站起来,再战天下。萧明心里的担忧一扫而过,有些喜出望外,飞身上去,轻拍一下萧易的肩旁,“父帅。”
萧易似发出一个沉重的叹息声后轰然倒地。
“父亲?”萧明颤抖着手试探萧易的呼吸,已经无脉搏迹象,萧明抱住萧易的头,痛苦流涕。“父亲!父亲!……”悲怆的哭声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悲凉。
追随萧易十几年的几个副将身形踉跄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七尺男儿哭得犹如一个孩童般,“大帅!”
没有人相信他们从未战败过宛若战神的大帅便这么的走了?不是被敌国所杀而是被自己的人所害,这份悲愤耻辱他们定要向始作俑者讨回,要用他们的血肉来祭奠他们敬仰的大帅。
萧明将萧明的尸身抱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脚下骨骼的断裂声此刻听起来竟是那般讽刺?萧明将尸身交给一位副将,异常冷静道:“贾叔,麻烦你护送我父亲回去。至于黄远这个叛贼以及乌木城,我会替父亲完成。”
贾副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放心,末将定会好好将大帅护送回去。”
萧明突然噗通跪倒在地,而抱着萧易尸身的副将紧接着跪倒在地,萧明向萧易重重磕了三个头,伏在地面的肩旁一直抖动,一丝若有若无被强压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萧明抬起头时,眼睛通红,泪水还未干,他怕了拍贾副将的肩膀,拿起萧易的剑,站起来面对着众将士,剑指天冷声道:“众将士听令!”
跪倒在地的将士毫不犹豫起身,大吼道:“有!”
“由贾副将带兵护送大帅回营帐,其余的随本将攻入乌木城,诛杀黄远,凡阻拦者,杀无赦!”
“诛黄远!诛黄远!”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