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明三人出宫骑马前往萧府时,萧月正和刘离从城外一同骑马回来。五个人便在街上这么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不知谁说了一句择日不如撞日大家一同找个地方吃饭时,这五个容貌气势都非比寻常的孩子已经坐在酒楼里的一间雅室内了。
萧明与萧月来回眼神交流。
“你们三个准备去哪?”
“他们两个说要看你。”
“你两打哪回来?”
“析城山。”
“我们这样子还要多久?眼睛好累。”
“我也是。”
“唰!”刘离将扇子收回,笑眯眯道:“二位皇子好雅兴。”
锦轩一脸疑惑不解不耻下问道:“刘大人几时多出了一位容貌气度不凡的外甥?本皇子记得当初刘大人说过家里已经无人了。”
萧月将萧明带出来的糕点摊放在桌上,夹了一块动作自然地放到刘离的碟中,笑道:“阿离是刘大人的远方外甥,世代经商,经常游历在外,刘大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咦?你们怎么了,看我干吗?哥,这糕点哪买的,挺难吃的。”
刘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女子为男子布菜这个动作通常由妻子所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萧月与他了。
沐辰虽年龄不过十四岁,但皇室中的人本就早熟,他明白萧月举止本就异于普通女子,一个简单布菜并不说明什么,只是她和刘离之间彼此眼神交汇间却暗藏着一股淡淡的容不得他人插入的气场,他无赖道:“月儿,我也要。”
萧月奇怪的看着他,“要什么?糕点?五皇子你有手不会自己拿?”
“月儿你偏心,你帮他……”
“五皇子,月儿说得对,出门在外多靠自己,这点小事自己来吧。”刘离笑得两眼都弯了起来。
萧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说自己不是纨绔?五皇子,我饿了。”
沐辰立即招手道:“小二,把你家最好的统统拿上来,有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饿货在这里。”
萧月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痛得沐辰咧嘴。
锦轩不动声色自顾自饮茶,沐辰与萧月不顾身份地位打闹他可以不管,他要查的是坐在萧月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刘离,此人深不可测。
席间,五人天南地北,从诗词歌赋到天下治国,从南楚到北燕各地风土人情,无不聊得酣畅淋漓,若抛却身份地位,这五人倒是能成为兴趣相投的好友。
天色渐晚,宫内的贴身太监急催主子回宫,若过了时辰,宫门关闭,就算是皇子也不得入内。
“今日与你相谈甚欢,真是痛快。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沐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刘离。相较于心思深沉的三皇子,刘离倒愿意与坦荡的五皇子、萧明结交。
“刘离学富五车胸有丘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锦轩一语双关,他相信以刘离的才智听得明白他真正的用意。
刘离歉意一笑,“多谢三皇子厚爱。只是在下作为家中独子,先人拼死打下的家业不敢废弃。”
锦轩深深地了一眼刘离,惋惜道:“可惜。”可惜了这个才华洋溢的孩子,若为自己所用,无异于如虎添翼。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等要回宫了,改日再见。告辞!”
“二位皇子慢走。”
“对了,月儿,得空经常到宫中走走。”锦轩临上马车时笑着嘱咐,他不喜欢萧月与沐辰走得太近,更不喜欢同刘离那般亲近。
“阿玉,你派人暗中查一下刘离的底细,看看他真实身份是什么?”
“属下遵命。”
刘离目送萧明兄妹二人后,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蓝衣人。
“少主,有何吩咐?”
刘离捏了捏扇骨,悠悠道:“叫冷先生准备一下,有人要查便让他查,看他能查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宋国国主赵玉在大梁呆了大半个月后便启程回国了,顺便带走了梁国赠与他的六位佳人。
皇宫城楼上的梁武帝负手而立,身后立着笑容憨态可掬的许晋。
“赵玉,宋国。哈哈哈。”
逝水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在京城度过两个冬季。
刘离每隔三个月便会回家一趟,说是家中父母想念,回家一个多月后便又回来。自去年街上偶遇一同吃饭后,沐辰与刘离渐渐成了只谈兴趣不谈其他的好友,萧明做了锦轩一年伴读后因锦轩已到可以上朝学习政务的年龄不再需要伴读,便让萧明回到萧家军中处理军务,加之沐辰与萧明年纪相仿,四人只要能聚到一块便会找个地方一同饮茶论诗议天下,偶尔锦轩有空也会前来,五人聚首兴之所至,有时锦轩弹琴,沐辰吹箫,萧明兄妹二人舞剑,刘离作画。这一年多的光景,是他们几人年少中仅有的最快乐自由的日子。即便日后分离,若问起年少之事与日后之事,皆道无悔。
大雪纷纷扬扬,刘离站在窗前,神色黯然。冷千秋、刘青云立在身后皆不敢言语。最终还是冷千秋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少主,请做好最坏的打算。”
“修书一封给君越就说本殿下快马加鞭日行千里第四日辰时回到宫中。让他一切事物照常进行。”
“遵旨。”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刘离披了一件斗篷便冲了出去,刘青云拦都拦不住。“少主,外面下着大雪……山木!”
“山木跟过去了。不让他完成这件事他心里会不踏实的。”冷千秋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心里浮起一丝异样的激动神色。
“啪!啪!啪!”
“谁呀大雪天来敲门?刘公子呀,你怎么冒雪前来呀,快进来,快进来。”
萧月立在廊下看漫天雪花在北风下肆意飞扬,武晴儿怕她冻着特意命人将小暖炉带来给她。
半刻钟前,阿离急匆匆的跑来跟个雪人似的,她还笑他往日一副贵公子打扮怎么这么狼狈,阿离静静的看她一会儿便哑声道:“阿月,家中有急事需要我立即回家,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过来了。我把这水晶锁链送给你,阿月,不要忘了阿离。”
萧月嫣然一笑,“阿离,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会忘了你?你忘了吗?上次我们说好的我们四人等三月份桃花盛开时一同到析城山看烂漫桃花,听说拿新鲜的桃花泡酒也很好喝。”
这个诺言怕是要食言了,刘离心突然抽了一下,上前用力拥住萧月,闷闷道:“对不起,阿月。”说完放开,转身,快步离去。
萧月握紧手中的水晶锁链,一阵冷风吹来,眼睛酸涩胀痛。“阿离——”她猛然醒悟,阿离这般反常怕是一去不回,往常他回家只会差人告知一声,今日却特意冒着大风雪前来,阿离你这个不讲义气的朋友!
萧月跑到马车骑上小黑快速奔到刘府,刘府管家说阿离已经离开了,这个她真心相交的朋友,他此去一走不知几时能相见,她相信缘分,缘聚则见缘散则灭,但真正事情降临时,却不舍不愿意就此放下。她追赶出去,除了茫茫大雪再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