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大早的,谁那么无聊打电话,”马晖嘟噜着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声音让马晖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马晖,你最近和陈月竹有见面吗?”
“师父,您怎么一大早问这个问题呢?”马晖不太明白的问道。
“见还是没见?”马晖师父严厉的问道。
“没见过。”马晖如实说道。
“你即刻去陈公馆打探下虚实,我的情报人员告诉我,陈月竹受了重伤,至今昏迷未醒。”马晖师父说道。
马晖一下子更懵了,他作为情报局局长,都没有收到这个消息,他师父是怎么收到的,但马晖是个官场老油条,他当然不会将这个疑问问出口,“如果陈月竹真受伤了,是想让我去表示慰问吗?”马晖问道。
“你怎么这么天真,”马晖师父说道,“如果他真受伤了,我们要趁此机会除掉他,以及他背后的青龙帮。”
马晖很是不解他师父的做法,问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前一阵子我们合作的不是很愉快么?”
“确实多亏了他,我们才能如此快速的铲除异己,可有个问题,你不得不考虑,你见过他递交给你的证据,他既然能把刘思涵系的底细挖的一清二楚,难道就挖不出我们的底细么?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万一有一天,我们双方有了间隙,留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你不觉得害怕么?”马晖师父说道,“所以,这样的人留不得,必须除掉。”马晖这才明白他师父的良苦用心,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一探虚实。”
秋利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陈月竹床边,许是昨天和他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秋利先是看了眼陈月竹,然后摸了摸额头,还是烫,秋利给陈月竹换了个毛巾,做完这一切,秋利看了眼外面,太阳已经爬的很高了,看来昨天是真的累坏了,秋利刚准备收拾自己去冯家时,田明鑫急走了进来,说道,“秋利小姐,马晖过来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估计是来找月哥的,我们不能让他知晓月哥昏迷不醒的事情。”
“你是担心他会对月哥不利?”秋利猜测道。
“不好说,前一阵子国民政府为了提升他们在国民心中的地位,专门发了话,要消除帮派势力,并且说到做到,成功灭了白虎帮,从那时起,月哥就让我们留意,凡是与政府官员打交道,都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田明鑫说道,“我需要和他周旋周旋,今天去冯家班的时间可能会晚点。”
“好,我在月哥房间等你。”秋利说道。田明鑫便下了楼。
“马局长,您好,请问今日来陈公馆,有何事?”田明鑫开门见山的问道。
“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好久没有见到月哥了,便想过来和他喝喝茶,聊聊天。”马晖环顾着陈公馆,说道,“看大厅里空落落的样子,府上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在这上海滩,有谁敢动陈公馆。”田明鑫霸气的回应道,“月哥前几日去了香港考察项目,大厅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便让他们都去后厨了,所以,如果马局长今天是来找月哥聊天的,那马局长可要无功而返了。”
“听田秘书的语气,田秘书好像很希望我赶快离开,”马晖笑道,“我到现在可还是连一杯茶都还没喝完。”
“我只是说出了实情,不想让马局长耗费太多时间。”田明鑫说道。
“可我今日就是很闲,不然也不会跑来找月哥喝茶。”马晖仍是一副不想起身离开的样子。田明鑫忽然没了招数,他属于武将类型,对于文人这种文绉绉的交流方式,他向来不擅长,但他又不可能离开大厅,整个大厅就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
秋利在等田明鑫,但一直不见他上来,她轻轻走出房间,站在楼道上,将大厅的情况一览无余,见大厅里两人相坐无言的局面,秋利知道,她该下去了,她整理了下衣服,清了清嗓子,说道,“明鑫,车子准备好了没?月哥说了,那家店铺生意好的很,我们得赶紧出发。”边说着话,边下楼梯。大厅的两人同时看向楼梯口,“秋利小姐?”马晖诧异道,“你怎么会在陈公馆?”“秋利小姐,车子早就准备好了。”田明鑫说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秋利笑道,来到大厅沙发上坐下,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再见田明鑫对秋利的态度,马晖猜出了七八分,笑道,“我就说不给我面子的秋利小姐,怎么会给月哥面子,答应给我唱戏呢,原来如此。”
秋利见马晖面前的茶杯里装的是普通的茶水,便指责田明鑫道,“明鑫,你怎么能让马局长喝这种茶水呢,不懂事,马局难得来一次,吴妈,赶紧给马局泡杯咖啡过来,就是昨天月哥刚寄回来的那盒蓝色包装的咖啡。”吩咐完吴妈,秋利转过头对马晖说道,“马局,今天这咖啡你可一定要尝尝,味道非常好,像我这种经常要登台唱戏的,理应保护嗓子,少碰咖啡,但实在忍不了它的香气,时不时都会偷喝一小口。”
“听秋利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还蛮有兴趣的。”马晖说道,“除了咖啡之外,我对秋利小姐的表演也还是蛮赶兴趣的,但最近都没怎么见你登台了。”
“我也想登台,但月哥不让,说只想让我唱给他一个人听。”秋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月哥这么做,可就不对了,我必须找他理论理论。”马晖说道。
“马局今日来的可不是时候,”秋利笑道,“明鑫,你没告诉马局,月哥这些日子都不在吗?”
“已经跟马局说过了,月哥这些天在香港考察项目,不在上海。”田明鑫说道。
正说话期间,吴妈已将盛有咖啡的陶瓷杯放在了茶几上,马晖之前没见过这样造型的杯具,便问道,“你这陶瓷杯的造型和色彩都还蛮奇特的,能告知是从哪买的吗?”
“哦,月哥在香港有一位专门做陶瓷的友人,这几日他不是去香港考察项目么,顺道拜访了这位朋友,正好看见了一套这样的陶瓷杯,非常喜欢,便向友人讨要,刚从友人那讨了回来,便急忙寄回国内,想着向我显摆呢!”秋利虽然是抱怨的口气,但在马晖看来,却是甜蜜的味道。“你快尝尝这咖啡,与我们常喝的咖啡有什么不同?”秋利说道。
“好。”马晖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端起陶瓷杯,先是仔细看了眼咖啡的颜色,随后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最后喝了一小口,砸吧了下嘴巴,说道,“和寻常咖啡相比,它口感更加润滑,味道上嘛,少了些苦涩,多了些薄荷的清凉,好喝。”马晖又喝了一口,问道,“这是什么咖啡?”
“蓝山咖啡。”秋利说道,“这种咖啡现在只有香港才能买得到,马局要是喜欢,我让月哥多买几盒,等月哥回来了派人给你送过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不知月哥大概什么时间回来,我想预判下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喝到这么美味的咖啡。”马晖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一个女人家从来都不管他生意上那些事情,他回来了也就回来了,马局放心,肯定少不了你那一份。”秋利说道。“哦,对了,马局,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等月哥回来转告给他。”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听说月哥并没有去香港,而是中枪受伤,至今昏迷不醒,我与月哥是多年的好友,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担心,便想前来探望。”马晖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他看着秋利的眼睛,他相信,只要秋利的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和害怕,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哪个混账东西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来诅咒月哥。”秋利生气的说道,“马局,你快告诉我那个造谣的人是谁,等月哥回来,我一定要打小报告,看月哥还不扒了他的皮。”整个过程除了生气,李海从秋利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惊慌失措,只有坦荡荡的眼神。
“要么陈月竹受伤是个假消息,要么秋利太会演戏。”马晖心想道,“但不管怎样,现在还没到和他们真正撕破脸的时候,万一弄错了,岂不打草惊蛇。”
“哈哈,秋利小姐别介意,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既然是谣言那就让它这么过去了吧!”马晖站起身来说道,“今天咖啡也喝了,与秋利小姐也聊的很开心,既然月哥不在,那我也就不再多做打扰了,等月哥回来还烦请秋利小姐告知一声。”秋利似乎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中,说道,“等月哥回来,我不仅要告诉他马局找他,我还要告诉他,有人诅咒他死。”
送走了马晖,秋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感觉到她的后背全是汗。田明鑫来到秋利前面,问道,“秋利小姐,车已经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冯家?”
“今天不去了,”秋利想了一会儿,说道,“月哥受伤的事情已经走漏风声了,马晖此次过来就是来探探虚实。”
“到底是谁出卖了月哥?”田明鑫愤怒道。
“明鑫,我们现在需要做几件事,第一,找出出卖月哥的人,第二,问问医生,保守估计,月哥大概需要多久能醒,第三,做好最坏打算,让全帮派进入紧急状态,万一真要打起来,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马晖那边需不需要做什么?”田明鑫问道。
“暂时不用,马晖今天并没有从我这得到肯定答案。”秋利说道。
“那万一他们后续又想对我们做什么呢?”田明鑫担忧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秋利说道。
田明鑫走后,秋利来到卧室,看着陈月竹苍白的脸,紧闭的眼,她带着陈月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轻声说道,“月哥,你为了我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我会为了你,尽我所能帮你保住你所在乎的一切。”随后秋利给冯家打了个电话,赵欢接的,“赵欢,我今天回不去冯家了,临时出了点紧急情况,并且,”秋利的声音停顿了下,“师娘的葬礼也要静悄悄的办,不要声张。”
“为什么?”赵欢不解道,“你昨天不还说要风光大葬吗?怎么今天就变了呢?”
“这件事事关好几千人的性命,我不能跟你透露太多,但请你相信我,并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好吗?等这事过去了,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解释的。”秋利说道。
“随你,反正冯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你,如果这样做,你能心安的话。”说完赵欢就挂了电话。秋利相信赵欢,尽管语气可能不忙,但她知道,赵欢肯定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但赵欢的话还是有刺激到秋利,秋利心里默默祈求道,“师娘,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马晖现在对月哥昏迷一事半信半疑,如果被马晖知道您去世的消息,他必然会去查您去世原因,这样也就牵扯出刘思涵绑架之事,马晖必然对月哥昏迷之事深信不疑,现在局势又比较微妙,国民政府想消灭青龙帮,若月哥清醒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青龙帮的势力以及月哥的社会地位,他们都有所顾忌,而一旦让他们知晓月哥此刻昏迷着,他们一定会趁着青龙帮群龙无首的局面消灭青龙帮,师娘,您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吗?”
马晖回到中央情报局办公大楼,先是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随后才拨通了他师父的电话,向他师父汇报今天试探的情况,师父听完后琢磨了一会儿,便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根据秋利的表现,我判断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马晖说道,“我的想法是让那个透露消息的人再打听打听,一旦属实,我们再出击,也还是来得及的,毕竟青龙帮是上海第一大帮派,人数有好几千人,如果直接起冲突的话,我们不一定能占到什么好处。”
“但如果这个消息属实,这将是打击陈月竹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后面可就难了。”马晖师父似是惋惜似是犹豫道。
“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办?”马晖说道,“码头是青龙帮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交出坐船去香港的人员名单,我们根本无从查起。”
“既然外人无法查证,那就让他们内部人帮我们查。”马晖师父说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马晖问道。
“这事你就不要管了,随时听候我的命令。”马晖师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