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正式占领东北三省,在占领期间疯狂屠杀中国公民,而国民党却本着不抵抗外敌的政策,一味的退让,致使日军更加肆无忌惮。上海的学生们为反对国民政府投降卖国的行为,大举出动上街演讲,学生们一路游行呐喊,更有不少学生散发着宣传单,纷纷邀请路人加入到游行示威的队伍中来。龚晓华作为一名大学生,同时又在申报实习,他自然是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他一路跟随着游行者,在呐喊过程中不停的拍下照片。
就当学生们即将到达上海市政府大楼时,不知从哪跑来一群人,这群人每人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棍,见到学生就打,瞬间现场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哀鸣声,很多学生甚至被打到头破血流。龚晓华立马举起手中的相机,连连拍下这血腥残暴的证据,一人见龚晓华正在拍照,抡起手里的棒子直朝龚晓华的肩膀打去,龚晓华肩膀一阵剧痛,拿相机的手臂立马失去了力气,借着,那人又朝龚晓华的腿部打去,龚晓华立马跪倒在地,但仍然护着他胸前的相机,那人对着龚晓华背部打出一棍,龚晓华趴在地上了,相机也随之摔落在地上,那人走上前,对着相机就是一顿猛踩,说道,“叫你拍照,叫你拍照。”相机在他的脚步下已经面目全非,零件各处散落,胶卷也露出地面,那人又狠狠的踩着胶卷,直到胶卷已经不成型。临走前,对着龚晓华又是一棍子打过去,“这次让你长点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待打手团伙走后,龚晓华用尽全省力气爬向胶卷,捡起那已经不能用的胶卷,同时看着周围被打伤的同学的惨状,龚晓华心里既有愤恨又有可怜。
龚晓华带着一声伤来到陈公馆,吴妈看见了吓了一跳,赶紧要请大夫,被龚晓华制止,生气的说道,“月哥在哪?”
“书房。”吴妈说道。
龚晓华便拖着身体爬上楼梯,去书房找陈月竹,陈月竹见龚晓华一身伤,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参加学生运动了?”
“是不是你派人干的?”龚晓华质问道。
“不是。”陈月竹答道。
龚晓华明显不相信,“在上海滩,除了你有这个能力之外,还有谁能号召出这么多地痞流氓?”
“少帮主,注意措辞。”田明鑫看了眼陈月竹,说道,
“我和月哥说话,没你插话的分。”龚晓华说道。
“别忘了,你就出身在这些地痞流氓里,你爸还是地痞流氓的头。”陈月竹冷声说道。
“所以我恨我的出身,”龚晓华说道,“这些年我看着青龙帮在月哥的领导下逐渐摆脱地痞流氓的做派,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好转起来,但我错了,原来流氓始终是流氓。”
“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陈月竹冷静说道。
“我不再相信你了。”龚晓华说完便甩门离开了陈公馆。
“月哥,看来先前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吴正然果真是找白虎帮做打手了。”田明鑫说道。
就在吴正然向陈月竹抛出请求被拒接之后,吴正然第二天便让李海联系上了白虎帮的一把手李瑞彬,李瑞彬原先也是青龙帮的门生,比陈月竹晚几年入帮派,因其聪明会耍点手段,很受上头器重,但此人好色贪财,后来因为与他师父的小妾私通被抓,便被赶出青龙帮,还被打废了一条腿,之后便再没了他的消息,直到这几年白虎帮的出现,他才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接到李海电话后,李瑞彬不出一个小时就到了市政府办公大楼,这些年帮派越来越不好做了,他想像陈月竹一样,有个实业,这样他和他的弟兄们便可不用天天刀里来血里去了。
“吴市长,我白虎帮从最初寥寥数人发展成如今人数规模仅次于青龙帮的上海第二大帮派,一来归功于我个人的能力,下面的人都服我,都愿意跟着我,二来归功于我们帮派的实力,只要有人愿意找我们帮他解决麻烦,到目前还没有解决不掉的。”李瑞彬说道,“我非常感谢吴市长能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到我们白虎帮,而我们白虎帮也必定不会让吴市长失望。”在两人交谈过程中,尽管李瑞彬一直在收敛自己的痞子做派,努力做出一副沉稳有气魄的姿态,但吴正然仍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流氓气息。
“好,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能帮我们解决掉麻烦的人。”吴正然压制住内心对李瑞彬的瞧不起,装出一副大气的样子,说道,“但这个麻烦可能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解决掉的。”
“我明白,只要吴市长有需要,我们随时候命。”李瑞彬说道。
“好,那这事就拜托白虎帮了。”吴正然说道,“为政府效命,政府也会给与你相应的补偿,一是可以享受船只一年的免检察权,二来还可以低价获取码头西区的那块空地。”
“我什么时候可以享受到这样的补偿?”李瑞彬眼睛放着光,兴奋的问道。
“只要有一次成功镇压学生反抗之后,即可享受。”吴正然说道。
“这个买卖很值当,吴市长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办好。”李瑞彬说道。
“李瑞彬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人,但这个买卖不是那么好做的,风险太大。”陈月竹说道。
“既然李瑞彬已经帮吴正然对抗了学生抗议,那他应该很快就能拿到西区那块地了吧?”田明鑫问道。
陈月竹坐在沙发上,手放在扶手上,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说道,“短时间内不会,吴正然之所以要帮派镇压学生运动,就是想让帮派做些政府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毕竟政府还是需要维护他们在大众面前的声誉,如果吴正然现在就把西区那块地给了李瑞彬,必然会有人起疑心,那之前所做的种种不都白费了?”
“月哥分析的有道理。”田明鑫佩服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明鑫,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赶紧联系医院,以青龙帮的名义多安置些床位,同时给受伤的学生发一些补助;第二件事,就是派人时刻盯着戏曲码头那块地的动静,一有消息马上向我汇报。”
“月哥,第二件事我可以理解,但我们做第一件事的理由是什么呢?”田明鑫不解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白虎帮充当打手这事迟早会被曝光出来,到时难免会殃及到我们青龙帮,趁着现在还没被发现,赶紧去做些善事,向世人表明我们青龙帮与白虎帮不一样,这样青龙帮才能免遭祸害。”陈月竹说道。
听完陈月竹的解释,田明鑫释然道,“月哥果然想的远,我这就去做,但少帮主那怎么办?”
“他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让他自己先冷静冷静。”陈月竹说道。
龚晓华独自一人在街上游荡,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孤独,偌大的一个城市,竟然没有他可以相信的人,此刻他特别渴望有一个安身之所,忽然脑海里现出秋利,龚晓华便拖着残缺的身体去找秋利。
秋利打开门见到龚晓华一身伤,吓了一跳,赶紧扶着龚晓华进了房,扶他上了床趟下,边找着医药箱边问道,“晓华,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秋利,我觉得我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我一直以来敬重的大哥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龚晓华说道。
“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听我的,先闭上眼睛休息。”秋利轻声安慰道,许是身体太过疲劳,不一会儿,龚晓华真睡着了。
秋利小心处理着龚晓华的伤口,在处理伤口的期间,她已经想通了龚晓华话里的意思,她看着龚晓华的睡容,想了一会儿,走到电话旁,拨通了陈公馆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个男声传了过来,“喂?”秋利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陈月竹直接接起了电话,秋利调整了下,说道,“你好,陈先生,晓华在我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对方是谁,过了一会儿声音再度传来,“秋利?”
“是的。”
“那今晚辛苦秋利小姐了,我明天就派人去接他回来。”陈月竹说道。
“不用那么着急,他似乎对你有些意见。”秋利说道。
“他对你说了什么?”陈月竹冷声问道。
许是被陈月竹的气场吓到,秋利忽然心里有些打鼓,说道,“没说什么,刚刚只是我的猜测。”
“呵,没事别乱猜测。”陈月竹的语气忽然带点笑意,说道,“明天我去接他。”
秋利家里只有一张床,现在正被龚晓华占着,秋利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夜。第二天秋利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己盖东西,睁眼一看,原来是龚晓华,秋利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龚晓华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昨天占了你的床,害的你睡沙发,其实你昨天把我扔沙发上就行。”
看着龚晓华的表情,秋利一下子就乐了,笑道,“昨天你是伤员,照顾伤员是应该的。”
“那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龚晓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今晚还不回去?”秋利不可思议的说道。
“不回去。”龚晓华说道。这时门铃响了,秋利去开门,只有陈月竹一人,龚晓华见陈月竹走进来,一脸不可思议,随后又看向秋利,秋利坦白道,“是我跟你月哥打的电话,我是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既然有误会就要解开。”
龚晓华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陈月竹走过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秋利则进去给他们准备早饭,陈月竹坐在沙发上,仔细打量起房子来,他记得他刚买这房子的时候,里面的家具装饰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部署的,整个房子都是冷色调,没有一点温暖和生活气息,现在整个屋子看起来则非常柔和,窗台上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几只向日葵,此刻阳光正好,向日葵正向着太阳露出她们的笑脸,陈月竹的心情也随之柔和起来,他坦诚的对龚晓华说道,“晓华,你了解月哥,月哥一向坦白,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会承认,但这次的事件真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龚晓华问道。
“白虎帮。”陈月竹答道。
“白虎帮?就是上次抢我们生意的那个。”龚晓华见陈月竹点头,气愤的说道,“真是一群没有人性的家伙,我要写篇报道曝光他们。”
“这次事件是上海政府组织的,你以为你的报道能发的出去?”陈月竹反问道。
龚晓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其实你事先知道这件事情,对不对?”见陈月竹没有吭声,龚晓华生气道,“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惨烈。”
“我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改变这件事情的发生吗?”陈月竹冷声说道,“我一直不想让你参与进来,因为这个社会太黑暗。”龚晓华不再说话,只是朝着沙发深深的锤了一拳头。这时秋利端着早饭出来了,说道,“早饭好了,你们一起过来吃吧。”
陈月竹起身来到餐桌旁,龚晓华也跟着来到餐桌旁坐下,秋利说道,“这碗粥是给晓华的,我不知道陈先生喜欢吃什么,便按照我们家的早饭习惯给准备了面条。”陈月竹没说话,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回到陈公馆之后,吴妈便说道,“陈先生,粥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以为她做饭会好吃,没想到既没有咸味,也没有鲜味,但又不能拨了她的一番好意,只能将整晚都吃下去,可怜了他的胃,陈月竹摸了摸还梗在胸口的面条,说道,“不用了,你帮我拿一片消食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