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苏郗斜踏一步,任其中一个人的刀剑划过胸前,反手夺了他的剑,欺身上前,突然大声喝道“暴雨梨花针”。刺客惊退。萧苏郗反手将剑刺入身后的刺客身体里,这一剑又急又狠,刺客没有防备,被刺中要害,然到底不甘心这么死了,拼尽最后一次气力,将萧苏郗击飞了起来,这带着他全部内力的一击,当场就让萧苏郗吐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耍花枪也不过是侥幸。而就在这时,往婧彤方向退去的刺客,也不知是倒霉还是怎的,恰巧被萧苏郗撞上,直直的倒在婧彤身上,刀刃入肉的声音,让婧彤猛地一惊,松开刀子后退几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一击让刺客折损了三个,现场唯有手里被夺了剑的刺客活着,他被气红了双眼,胸膛的气血翻滚,恨不得吃了萧苏郗的血,啃了萧苏郗的肉。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一把抓起萧苏郗,往他身上狠狠的砸过去。
刺客已近癫狂,萧苏郗竟用了一句假话,就让他折损了几个兄弟,这怎么能不让他发狂。萧苏郗本已受创,这拳头砸在他身上,只让他气血翻涌,又呕了几口血出来。
婧彤一看萧苏郗吐血,哪还有理智,扑过去,抱住刺客的手臂,狠狠的咬在了刺客的脖子上。萧苏郗眼角被划伤,视线模模糊糊的看到婧彤这样奋不顾身,有心想说傻孩子,但喉间被血糊住了。刺客受疼,一把就将萧苏郗扔了出去,旁边就是悬崖,萧苏郗将将攀住了崖边,然到底气竭。
刺客掐住婧彤将她扯下来,对这个小和尚有着迁怒。
婧彤被甩到一边,看萧苏郗慢慢的往下滑,四脚着地的爬过去,拉住萧苏郗的手腕。“哥哥!抓紧”
看到两人落到如此境地,刺客反而不急不躁了,他践踏上婧彤的手腕,用着脚尖碾压。婧彤疼的惨呼出声,却不松开分毫。
“放手吧!”萧苏郗注视着婧彤的双眼,那双眼里有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却澄澈的只映照着唯一的他。
“哥哥,不要松手!”婧彤吸着气,眼泪漱漱的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萧苏郗的脸上。
刺客蹲下打量着他们,捡起仍滴血的剑,将剑直直的斩向婧彤的手腕,他的神情带着些嗜血的热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萧苏郗却是笑了,他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将手上唯一的毒针发了出去,刺客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眉间一点带血的针孔,最后的印象是小和尚被萧苏郗的重量拖下悬崖。
婧彤被萧苏郗拉下了悬崖,冰冷的风吹在身上刺骨的疼,这种快速坠空的感觉让她惊惧尖叫,唯一安心的是她的手还紧紧的抓住萧苏郗。
萧苏郗将婧彤揽入怀里,这孩子最后一刻也没有松开他的手,这认知让他在这绝境下稍许感到些慰藉。
“不怕,我在!”顺手点了她的睡穴。
婧彤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太阳从远山深处露出一点光晕,身上无一处不在叫嚣着疼痛与寒冷,她艰难的抬起手,手肿胀中透着青紫。
哥哥?想到这,她张望,侧头,就见萧苏郗安静的躺在她身下,白玉般的面容透着青气和寒气,却维持着半环抱她的姿势。
她不知道他们为何存活了下来,但此时萧苏郗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哥哥!”婧彤艰难的爬起来摇摇他。
见他没有反应,婧彤从头给他检查了一遍,这时候婧彤真要感谢元霖带她去药田,她竟在崖底发现了几株止血的药草,嚼碎给萧苏郗包扎上。
将萧苏郗背起来,萧苏郗的身高对于婧彤来说,显得过长了些,尤其是人在无意识的时候,背起来就更加费力,婧彤几乎是一步一挪艰难的前进着。
这样的情况放在任何一个聪明的小孩身上,可能有无数种解决方案,但婧彤的生活轨迹却太单一了些,加上她的受伤和失忆,她就如一只蚂蚁一般,驮着她整个世界,即便负重不了,也不曾想要丢下。
途中萧苏郗迷迷糊糊的睁开过眼,脸颊与婧彤汗湿的肩颈相触,耳里听到她粗喘的声音,在他不安定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一种安全感,虽明知这个稚嫩的肩膀不能给他任何庇护,他却安然的任自己神志陷入昏迷。
婧彤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终于看到一间茅屋时,她突的松了口气,再也站不起来。任萧苏郗伏在她背上,她歇息了好一阵子,才抖着腿,将萧苏郗背进茅屋。
这茅屋空旷的很,估计是猎户留宿的地方,里面虽无太多器具,但修整的很密闭,不漏风雨,让婧彤敏感的肌肤瞬间有一丝暖意。婧彤将萧苏郗安置在床上,将所有保暖的东西都铺盖在他身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着烧个火让他暖和起来,他冻得太久,在背上几乎和冰的一样。
所幸的是,这里柴火俱全,婧彤烧了些开水,用温热的帕子擦拭萧苏郗冰凉的肌肤,按揉他的手脚,直到他的皮肤渐渐的回暖,她这才坐在地上,守着萧苏郗愣神。
她为自己的无能深深的懊恼,如果她是元霖师兄,那她一定知道下面该干什么,可是她接触的东西太少,她不知道萧苏郗到底伤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不是累赘?
她将火盆的柴火添了添,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凑到床旁摸了摸萧苏郗的体温,小声的和他说了句“哥哥,你饿不饿?我去找点吃的东西。”
婧彤不敢走太远,边走边记路,也算她幸运,屋旁不远的空地上还有片菜园子,她认识的东西不多,托元勿的福,对红薯可是熟悉的很,在看到红薯藤的时候她都要喜极而泣了。用木棍扒出几个红薯,这才飞奔回去。
萧苏郗并没有醒,婧彤将红薯一个个的放在炉灶里烤。注意到旁边的小篓子里装着几块生姜,她愣了愣神,脑袋里飞快的闪过几个片段,记忆里是谁哄骗着她喝过生姜水?
婧彤将生姜直接放小盆里煮,她也不知要煮多长时间,反反复复几次将生姜熬成水,然后给萧苏郗喂下,刺激的他眉心直皱,倒是醒了过来。
“哥哥,你醒了?”
萧苏郗一睁眼就见小和尚亮晶晶的双眼直直的望着他,眼里都是惊喜,看她手里拿的盆里几大坨生姜被她煮翻了,这才感觉喉咙里一股火辣辣的味道。
“哥哥,你饿不饿,我烤了红薯。”婧彤扒拉出几个半生不熟的红薯出来,热切的递到萧苏郗面前。
萧苏郗愣了,这一辈子他还没吃过如此寒碜的食物,看到小孩的唇都干裂了,一只手肿的和包子一样,青青紫紫的翻着发白的皮肉,指甲里还有未洗干净的泥垢,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无法开口说任何拒绝的话。
忍着不适吃了一个半生不熟的红薯,在小和尚期望的眼神里,又啃了两口,终是没有再吃下。
看了眼屋外,天色已暗,气力不济、胸口发闷的他强打起精神陪着婧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