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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宴

含元居位于南熏堂东侧偏南方,地势略高,远望翠幕高悬,蓝天迭云山漫卷。

有人顾不得美景,穿梭在含元居,看着红黄蓝绿的小斯与婢女繁忙的穿梭于穿堂:烹,煮,蒸,煎...精心的准备十二道珍品。

“对了,少放一只荷舟。”高管家与林姑姑子挑选出一套“莲叶蕴碧,荷花裁红”的精致容器,拿出藕粉荷花舟吩咐了下人...

“林姑姑,那今天的家宴是荷花宴吧。”丫鬟们细碎议论中将选好的什锦物件一一摆上银杏八仙桌。

“是,小姐给的题,大家都小心伺候,今天来的都是我们山庄的贵客。若是有什么缺什就告诉我和高管家。”林姑姑一应看了仔细又不忘吩咐道。

“小姐,已是未时,我这需请了家主,夫人和贵客们。您也该换了宴请的衣裙。”高管家擦了把额头的汗,追着依然穿梭在厨房中的绾碧。

“啊,时间怎么这么快,那你先去吧,别误了时辰,我这边也快准备好了,稍后我问问姑姑那边是不是妥帖了,雪儿那边应该也快好了,加上你们过来的时辰没有问题,你快去吧。”

“诶诶,小的这就去。”

远远看见一个畏手畏脚的人影趴在冰洞外,走进发现时苏尧喾,绾碧狠狠拍了一掌。

“啊----”“绾儿,你要吓死我吗?”尧喾吃惊瘫座地上,顿了顿吼道。

“哈哈哈---你不是要来帮雪儿她们做冰雕吗?怎么变成在这里偷窥了。”

“我---我---我没有---我也是刚到。想先看看怎么样了。我---”

“我---我---我---我----”绾碧调皮的学着苏尧喾紧张到结巴的窘态。

“小姐,二少爷,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雪儿闻得一声惊呼,以为二少爷不慎摔倒,赶忙上前搀扶。

“雪儿,现在已经是未时了,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尧喾憨憨,扶地而起。

“未时,小姐和少爷还是快去更衣,我这不需帮忙,林姑姑给了手巧的小斯,稍后传菜就可以送出去了。”

“好,好,好的。那雪儿你和绾妹先回去吧,我去吩咐一声,你们放心吧。”

“谢谢二哥,那我们走啦。”绾碧拉着雪儿没等雪儿当面说声谢谢已被拉走了。

申时,含元居热闹起来,偏厅里雪儿为绾碧梳了化简的鬟仙髻,仅点缀一支碧绿翡翠长簪,换上挽梅长裙,将垂下的乌丝覆于身侧。莹莹水晶眸沁了一汪水,美出旖旎。

“彦伯伯,伯母,爹娘,请上座。”绾碧乖巧的让礼。

宥堂和茹瑾瑜看的满眼喜欢,相协双双入席。

“请”绾碧不知如何称呼彦悦汐,尴尬见做了请字。

悦汐看着眼前换了女儿妆的绾碧,似乎比那夜相遇看到的多了份真实,却更美了几分。

“今日家宴是小姐选题荷花宴,请品鉴。”高管家话毕,八方隔扇门全部打开,曲弓流觞中一高耸石台,被栖水如虹的红木转廊环抱。含元居内烛台同时被熄灭,眼睛适应不了瞬间的黑暗,自然听觉就更加敏锐:远处内庭转廊处清脆的铃铛声伴着星星点点攒动的火苗形成一条串起的线。辉光微弱,映出烟纱般升腾的水雾中一曼妙女子于星点之光环抱的水中高台上一跃而起,抛开纯白水袖,层层飘旋,彷如一朵怒放的荷。

青荷盖绿水,芙蓉片片红

亭亭而玉立,不染凡尘事

尧喾站起身周到门前,和着前雪轻盈又充满霸道的舞姿吟唱道。随横起玉笛,飘出婉转清音。这听似寡淡的笛声却恰当,仿佛黎明前荷花悄然舒展的微妙。

“梗饮,请用茶。”斜髻的丫鬟倾斜手中碧色东陵壶,清酌缓缓啜入荷叶浅口角杯中。悦汐和众人一般更是对此宴充满了性趣。

“启---宴。”高管家高声道,转廊星光流转绕至隔扇前。

“雪生香”玉盘拖着通透晶莹的荷花烛盏,烛光在这晶莹之内,透出些恍惚,花间吐蕊中正是纯白莲子。待婢女捧至宴桌中,众人才见这花雕实为冰雕。冰雕内的矮烛台融了冰晶,催了酒香升腾而起。

“素闻家宴妙不可言,这惊为天人舞,二公子的笛声,还有这第一道菜,果真是应了。就这酒香也是奇妙,老夫可是亟不可待了。”彦佑堂看着荷叶上的白色调羹,嗅了两下这樽雪生香。

“绾碧丫头真是处处净雅,引人惊喜。”茹瑾瑜甚是夸赞。

每人身边留有伺候丫鬟,莲子粘了些许黄色的花蕊,放入纯白瓷碟中,取一勺花盏融乳淋于其上,酒香四溢。

“这滋味甚是奇特,冰凉美酒加了酿至半分甘甜的新鲜莲子与清雅花香,浅浅可品又不易回味。后味尚存一丝甘苦与绵绵酒香。哦---我明白了,原来这冰盏是先将美酒冻结后雕刻成荷花纹。待烛台缓缓将其融化,自然生香,妙,妙。”彦佑堂感叹这份精致,众人品了也是纷纷点头称赞。

“佑堂兄谬赞谬赞。”苏似和虽然客套,但心底里也是惊奇绾儿这次做的十分精巧。

绾碧看着大家皆是称赞,开心的望向高台,额,雪儿和二哥都已不在。绾碧的晴天瞬间就换做电闪雷鸣。苏尧喾肯定拖着雪儿去了花灯会,见只有自己被牢牢的钉在家宴上不免小性子突突升起。

悦汐扫过绾碧一闪即逝的失落,想到几日前石径上嬉闹的两人,昨日又碰见一身男装的绾碧,料想他们的约定怕是在今日。

“画船摇,花甸绿川......”一道比一道为人惊叹。席见彦佑堂与苏似和高饮,悦汐与尧长谈论着什么。茹瑾瑜不时与祈含蓉夸赞这绾碧。

酒酣尽头众人扶着两位昏昏沉沉的老爷各自回房。

“这两人每次非要喝到酩酊大醉才肯作罢,哎。”茹瑾瑜无奈叹气。

“茹妹妹,这两人难得相见,你放心,我命人烧些醒酒汤。”祈含蓉捧起茹瑾瑜的双手轻拍两下。

“绾碧真是心思精巧的孩子,今日也是辛苦了孩子,快些回去休息,有空多来伯母这里走动走动。”

“是,彦伯母,娘,那绾儿先退下了。”绾碧想着可以溜了,立刻打起精神拜别。

祈含蓉念着也是累了,点点头也没再叮嘱。

“悦汐送您两位回去。”悦汐上前来拜拜

“我来送吧,今夜家宴较长,你去休息吧。”尧长退席上前。

“你们都各自散了吧,我们这丫鬟跟着也能一路聊一聊。”

“也好。”

“悦汐贤弟先回吧,我把这里安排下就回。”

“好的。那小弟就先退了。”

悦汐一直非常好奇,偌大的聚荷山庄为什么绾碧只有前雪一位婢女,说是婢女反而整个山庄对这为女子都有一份尊敬。竹林深处跟随绾碧的孤单的脚步。却始终没有上前去说点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逸轩,看着苏尧喾的宅子一片灯火通明,一直很丧又很疲惫的绾碧突然来了精神。看来苏尧喾还是够义气的,没有撇下自己嘛。原本拖沓的步子换了蹦蹦跳跳的。

悦汐望了一眼瞬息的转变,折身从后面迅速返回清逸轩。入内发现并无一人,想着这两个兄妹可真是喜欢相互戏弄。又转瞬熄了灯火,以免绾碧高兴落空。

然为时已晚,毕竟绾碧的绣鞋已经踩上房门前的半块石阶了,看了突然熄灭的灯火,她提起裙角,蹑手蹑脚的绕到偏厅的入口,看见“苏尧喾”模糊的背影竖耳立于门后,绾碧伸出魔爪,一阵风似的扑了上去。人影忽然觉察到身后撞来的小身影,本想转身护住,却不料小身影踩到什么似的,失去平衡,两人笔直的摔向地面。

“呵,苏尧喾你这次挺有义气的嘛,平常都是拿我来做肉垫,这次还真是让小生感动嘛。”绾碧小手扒在“苏尧喾”胸口,另一只狠狠的揪了两下“肉垫子”的脸颊。

“啊,苏绾碧,你下手也太狠了。”悦汐吃痛道。

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呢,绾碧撑起身子站起来。

“绾妹?”苏尧喾听了房间里窸窸窣窣像是老鼠的声音猜测是不是家宴散了,绾妹回来在这里捣鬼,一掌推开了房门。

“啊?”两人异口同声,绾碧尚未反应过来已看到脸颊被自己揪的绯红的彦悦汐,亮起的眸子底下强隐忍着疼痛。

“绾妹,这房间我让给悦汐了,你不要瞎捣乱。你们怎么也不掌灯?”说罢一把将绾碧从房内拉了出来。

“啊?,,,,”绾碧异常尴尬,时下不知如何竟转头就跑开了。

“悦汐,你们,,没怎样吧?”尧喾想想刚刚一幕竟心生说不明的情绪,仿佛突然有了护宝的心情。

“房门本是关着的,也不知小姐是如何进来的,这刚来还好你到了,不然我还以为是什么老鼠之类的。一不小心可就要一剑刺过去了。”悦汐手指无意触碰到火辣辣的脸颊,不禁刺痛的咬紧牙齿。

“哎哎,别呀,我这房间“老鼠”就喜欢夜里来,我可不喜欢伤及生命,你要是不留意伤到我宝贝妹妹了,我可要找你算账。”苏尧喾这才放心,敢情是这丫头不知道悦汐住在此处,又从偏厅溜进来当小老鼠了。

“好了,你也从家宴才回来,快休息吧。”苏尧喾看着灯火已熄,想必本已打算就寝了,这会又被这一出吵醒。

“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看着更困得人恐怕是苏尧喾,悦汐应了,关了房门,躺在床上,摸了依旧火辣辣的脸颊竟笑了起来。这一日的家宴可真是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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