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谁!”爷爷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低沉,像是一头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插在地上的长枪不停的颤动,如同此刻爷爷平静之下那极度愤怒的心。
姬大姬二都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姬大怕牵扯到诺菲,壮着胆子朝凌骁的爷爷说道:“我们之前遇到了一只异兽吼狮,后来被我们消灭了。凌骁的伤就是吼狮造成的。”
姬大只模糊的说了一下事情的大致,即将爆发的爷爷淡淡的瞥了姬大一眼。随即朝凌骁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凌骁也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爷爷,尽管惊讶却也十分感动,朝爷爷点了点头。
火药终于被点燃了,像被围堵的洪水终于找到了爆发口。
凌骁的爷爷单手一招,长枪的柄便射入他的手中,刹那间如同抓住了一条盘踞起来的游龙。
“一群杂毛畜生,连我的孙儿都敢伤,今天要是放走你们一只,我就不姓凌!”爷爷朝异兽们大声吼道。
众人只是惊诧于凌骁爷爷的气势和胆魄。只有凌骁傻傻的呆立在当场,脑中不停回响着爷爷的那句“我就不姓凌!”
原来爷爷姓凌?可为什么我只能叫凌骁呢,难道我真的没有姓氏?
就在凌骁愣神的时候,爷爷手执长枪,枪尖直指,朝异杀去。
可这画面看起来怎么都像是羊入虎口一般。以一敌众,而异兽之间心又不齐,爷爷理应个个击破,一一清除才对。
可不知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因为处于暴怒的他丧失了理智。他就那样朝异兽中心奔去,像是要同时击毙所有异兽。
异兽向来都是被人族围攻,何时经历过这种被一人挑战全部的情况,个个都愤怒不已,争着要将爷爷撕裂。
钩蛇扬起他的分叉毒尾刺向爷爷,山蜘蛛从尾部射出一张巨大的网,几只玄蜂的蛰针一齐弹射出万千剧毒钢针,夔牛从口中吼出一声咆哮,旋即化为一道声波利刃,鬼车鸟在低空盘旋,十八只眼睛死死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似乎爷爷稍露出一个破绽,它就会俯冲而下。
处在众多攻击包围下的爷爷丝毫没有慌乱,一个纵跃从原地跳到半空,躲开了山蜘蛛的蛛网和玄蜂的钢针,一个直刺击碎了夔牛的声波利刃,使之溃散在空中。
可此时,钩蛇的分叉毒尾急速刺来,爷爷身处半空已无处躲避,长枪又正在与音波利刃碰撞,钩蛇的眼中升起一阵残忍的兴奋,它料定爷爷只能用另一只手臂匆忙抵挡,可只要他一抵挡,钩蛇就有机会刺中他的身体,顷刻之间他便会毒发身亡。
毒尾眼看就要刺中了,出乎钩蛇意料的是爷爷的另一只手臂并没有阻挡,正在它感到诧异的时候,他的分叉毒尾却再不能前进一毫。两条铁钳般的手臂紧紧钳住它分叉的毒尾。
刚刚那一刻,爷爷确实很危险,长枪直刺在外,无法马上撤回,只剩一条手臂的他确实无法阻挡钩蛇的分叉毒尾。可他在关键时刻直接将长枪顺势从手中抛出,击退了正要俯冲而下的鬼车鸟,同时两只手臂迅疾收回牢牢地抓住了钩蛇的分叉毒尾。
“就拿你第一个来血祭!”爷爷在降落中大声喊道。两只手同时发力,钩蛇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嘴巴因为疼痛已不成形。
在爷爷着地的同时,一大股血液溅到他的身上,手中是两条细长的钩蛇身体。钩蛇被活活撕裂了十多米,肚破肠流,血腥至极。
而钩蛇也眼看是不能活了。
这种场面凌骁几人何曾经历过,诺菲被吓得大叫,就快要哭泣,凌骁也别过了头去,就连姬大姬二这种老江湖也不禁一阵反胃。
凌骁的爷爷将撕裂的钩蛇尾部随意的朝前扔去,单手招来斜插入地面的长枪,顺手插入钩蛇的头部,一只异兽就这样轻易地毙命。
这种场面不单没有吓走异兽,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凌骁的爷爷担心再引来更多的异兽,决定要速战速决。将长枪直接朝山蜘蛛抛出,同时人随枪动,在众人眼中就像那杆枪从未离手一般,山蜘蛛见爷爷杀来,接连射出五张巨网,先后在不同方向围截爷爷,可爷爷速度丝毫不减,一会侧闪,一会紧贴地面滑行,一会又在空中翻跃。长枪接连刺穿巨网,在临近山蜘蛛时已经达到极限,山蜘蛛的下一张网还没来得及吐出,爷爷就已经随枪赶到,紧攥枪身,猛然朝前一刺,一股碧绿色的液汁射入空中,山蜘蛛的几条腿同时抽搐,爷爷毫不心软,拔出枪尖,一个横扫,山蜘蛛圆睁着眼睛的头颅便滚落一旁。
紧接着爷爷像死神一般朝围在一起的三只玄蜂走去。钢针如同雨滴密密麻麻的射来,爷爷斜握着枪也不阻挡,只大踏步的向前。
无坚不摧的钢针在射到爷爷的身前时,都被一个圆形的透明护罩拦下,只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便都散落到地上。玄蜂见势不妙就要逃跑,爷爷将长枪像鞭子般垂直劈出,两只玄蜂便被立劈为两半。剩下的一只急速飞遁,爷爷却也不阻拦,待到它飞出了一段距离,才一手举起长枪,身体大幅向后倾斜,然后猛地将长枪抛掷出去,笨重的长枪在爷爷手中就像一只箭一般灵巧,接着是一声长矛刺入树干的声音,最后一只玄蜂就这样被紧紧地钉到了树上。
站在一旁的凌骁几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爷爷。
姬大颇有些羞愧的说:“没想到凌骁兄弟的爷爷这般勇猛,之前我还一心想把你拉入我们姬家,这倒是我有些冒失了。有这般强大的爷爷,再加上凌骁兄弟的天赋,未来必成大器啊!”
姬二瞥了一眼诺菲,笑着对姬大说道:“我看这倒未必,我觉得凌骁兄弟跟我们姬家有缘啊,想必未来我们一定是能再见的。”
可能姬大姬二的话触动了诺菲,想到不久可能就会跟凌骁分别,只款款的望着凌骁。
只有凌骁还没有从爷爷的强势表现中缓过神来,他突然觉得朝夕相伴八年的爷爷,他竟是这样的陌生。
爷爷为什么姓凌,自己明明叫凌骁,为什么又不能姓凌?
他之前也面对过异兽,却毫无反抗之力。可如此强大的异兽在爷爷面前竟真的就如同几只小野兽一般,任凭随意生杀予夺。爷爷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还有人前一副欢乐模样的爷爷却总那么悲伤的望着山后的土堆,那里面究竟埋着谁?
他隐隐觉得这个独自住在血原茅屋的孤独老人,似乎有着极其辉煌而又悲惨的过去。
他的笑容里藏满了故事和秘密。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爷爷还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一个吗?
凌骁的心绪突然变得很乱,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一切的结束。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闯到血原森林来,自己又为什么要窥探到爷爷的秘密。
可一切都被摆到了明处,他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又还能跟爷爷做那欢笑的祖孙俩吗?
此刻,显然没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