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一头纱布到了警局门口，叶琛正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给你咖啡。朗哥的咖啡喔。”我喝着另一杯。
叶琛接过咖啡，看到我的头:“朗哥打你了？”
“你觉得像么？”我瞪了他一眼:“被鬼打了。”
“什么？”
我把经过给他说了一遍。他愧疚的摸摸我的头:“抱歉啊，该我和你一起去的。”
“一次你可不能让我一个人行动了啊，万一我真的挂了怎么办！”
“不会了。”叶琛吹了吹我的伤口:“还疼么？”
“别整这么肉麻，老子还不会死！”
“但我要死了。这件事闹得太大，惊动的不止省里，现在全国都有媒体陆续赶到洛城了。省里给市长施压，要立刻破案，市长让局长五天破案，局长让我三天破案，三天过后，我可能要到罗象街找你租间屋子，跟着老陆卖古玩了。”
“其实卖古玩比你当警察挣得多。”
“……”
“你别这么幽怨的看着我，我不是觉得警察很棒么，你就想做这个就做好了，别轻易放弃，用他们年轻人的话讲，这是你的梦想！”
“可是只有三天。”
“不是还有三天么？”
我将喝完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打开车门，叶琛一脸茫然:“去哪？”
“去我们最后的机会，汪海。”
我进汪海的屋子，就闻到屁味，八哥果然是受了不少罪，还在床底下。
“汪老板，现在林明辉、宋安仁、江太明都死了，你是下一个目标，如果你想活命，就应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汪海把头转过去，不看我们。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壁，是一张美女的海报，我走上去，抚摸那个美女的脸庞:“汪老板，如果我没猜错，这位美女背后是这个吧！”我一把扯下海报，墙壁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洞，用铁烙的门，需要密码才可以打开，上面贴着符咒。
我回头看他，他脖子上挂着一根绳，我想应该也是符咒。
“这画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对你的画我们实在不感兴趣。我们只想知道真相。”叶琛说。
“你们能保住我的命么？”
“我们保证保护你的安全，不过我希望你也别瞒着我们。”叶琛给我使眼色。我也附和着。
汪海被我们轮番心理攻击对我们说了实话:“一切还是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当时江玫在国内很有名气，在法国还获过奖，画作一时备受追捧。不过后来她与自己老师的不伦之恋被爆出，丑闻缠身，她的老师为了自己的名誉，地位和前途抛弃了她。她走投无路时，将自己的以前的画作用几块钱都卖出去过。汪海当时初做画商，偶然看到江玫的画作，的确是很有想法，很有生命力，所以就用几块钱买下来她的画作。后来汪海生意越做越大，结实许多画商朋友，其中就有甄、宋、江三人，一次饭局，甄说:“江玫的画的确好，就是臭名昭著，毁了画。”
宋说:“其实想要洗白真不容易，不过画家的画都是死了才值钱，如果江玫死了，她的画就理所当然就贵了。”
江:“你还别说，江玫要是真的死了，画真的就贵了。”
汪:“我上次去买她的画，看她瘦的，啧啧，她那个儿子都营养不良得像个骨架。”
甄:“可能哪天就死了吧。哈哈哈”
江:“我手里还有她十几幅画卖不出去，她要是死了，嘿嘿……”
这其实都是他们酒后的胡话。汪海告诉我，江玫不是得了癌症死的，她是服毒自杀。死前卖给他们的就是这四幅《审判者之眼》。
“宋安仁的爸爸就是你们四个之一？”
“是的。他爸爸几年前就死了。”
“呵，所以就报复了他儿子。不过你们真的只是买了她的画？”我问道。
“我是真的只是在买她的画，但是宋森他……唉，他和江玫的关系很不清不楚。”
“什么意思？”叶琛问。
“有次宋森喝醉了把江玫给……唉，他就是个滚蛋。”
“难怪不放过他儿子。那江太明呢？”
“他也就是和我买画儿的。”
“姓甄的也是一样？”
“他没有买过江玫的画，他的那幅，是从我手上买过去的。”
“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么？”叶琛问。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的命都交付给你们了，还有什么会瞒着你们呢？”
“好吧，你想活命，就按我们说的做吧。”
我们依旧每日潜伏在汪海家楼下，第一日风平浪静。第二天，我去了趟林家。
依旧是管家领着我，林坤在房里没出来，我也不想去碰壁，到了沈颂房里，她正在看电影，放映机将影像投射到荧幕上，我走向她时不小心挡到了投影，荧幕上出现我的影子。
“抱歉，沈姨，打扰你了。”
“没事，梦凡你坐吧，想吃什么水果。”她很平静，淡然，那日的慌乱似乎是另一个人。
“不用了，我不爱吃水果。”
“傻孩子，多吃水果对身体好。”说着她为我削起苹果。
“好的，沈姨，以后吃水果的时候我都会记得您的。”
她莞尔一笑:“阿琛，好些日子不来了。”
“他很忙，案子还没结。”
“辛苦他了。”
“不过也很快要结了。”
“那太好了，终于可以结束了。”
“是啊，都可以解脱了。”我说完，她手一抖。
“梦凡，你最喜欢什么水果？喔，你不爱吃水果，瞧我这记性。”
“沈姨，院子里池子里的莲叶长得真不错。”
“我亲手种的。”
“您很喜欢莲花？”
“她们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难得。人心啊，很难有像这莲花的。”
“对啊，人世就如同那一池淤泥，纤尘不染的人，太少了。”
从沈颂房里出来，我下到一楼，右手挨墙边放着一张不太高的桌子，桌上放着一个插着花的花瓶，不过记得第一日来的时候这里没有放什么东西。我朝客厅里看去，那张餐桌正对着我，那日林明辉就在那里吃饭，然后被杀。
越来越接近的真像，我突然有些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