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将隐藏一切,一切被被黑夜所吞噬,已经在黑夜中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离开宅府,她不知道要去哪儿。那晚上半晚乌云密布,下半晚却是圆月高挂,看得清脚下的路。她一直在走,没有停下,凭着记忆望先生的坟头的方向去。已经很久没走过那么长的路,鞋子很快就把脚磨破皮儿,很痛!但、却不能让她忘记心里的悲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像失了魂,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夜晚的路很难走,很容易被绊倒,摔得很痛。她爬起来,她就像是感觉不到这些痛一样,继续爬起来就继续走,不做停留,也不看是否伤到哪。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先生的坟墓,只是不自觉的就往哪走。或许是因为她是在那遇见的婆婆,然后才碰到的夫人;或许那是在先生离去后,后来事物发生的一切的起始点。
从天黑走到天亮,穿过树林勾破衣服,摔在地上满身泥土,被树枝或其他东西划伤的脸。天亮以后,路上的行人诧异的眼神,好奇、鄙夷、不屑的目光。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在意;她只想快点到先生的坟前,到了或许她就不用再痛苦,不用再迷茫。有人塞了东西在她手上,她低头一看,讽刺的勾起一抹微笑。塞到她手里的是一个馒头,她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他们都一脸可怜的表情看着她。她愣愣的注视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他们的目光都注视着她的衣物,她才发现她现在和一个乞丐儿真没什么两样。满身的泥土,被树枝划破的衣服,因为脚皮儿被磨破,而染上血迹的鞋子。她现在一身陋烂,满身泥土,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不顾旁人的目光,她肆意的大笑,笑的苦涩,笑的悲痛。旁人只觉得这个乞丐儿怕是疯了,突然就疯笑了起来。
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她活该,是她活该!“呼,呜呜……呜呜……呜呼!”她哭了,自从先生离去后她哭的次数就越来越多,心里的苦涩要将她整个人都给掩埋。天地规则你真的存在吗?先生被匪盗杀害,你丝毫反应都无,先生那么好的人你都置之不理。夫人那么良善的人,被我利用欺骗,你也置之不理。天地规则你若真的存在,你为何不给我惩罚?为何不给我降罪?为何……周围的人只当她是个疯癫了的乞丐儿,她的泪水杂着脸上的泥土,看着甚是狼狈。哭够了,发泄够了,她又站起身抹干眼泪。她要去先生哪儿,还有很远,她还要继续走下去,还要继续走下去。用力的抓紧手上塞的馒头,狠狠的咬上几口,眼泪又流下来了;流到嘴边混着馒头一同咀嚼。迈动脚步,往前走;只要走下去她会不会就不会再迷茫,不会再痛苦?
天上下起了毛毛雨,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先生就在这里长眠于此,与她阴阳相隔。她坐下,先生的坟头上已经长满了野草,还好这里只有先生的坟墓。她靠在坟头上,哪里或许就是先生的肩。被雨水打湿的土很润,泥土潮湿的味道,很奇特!先生。“先生,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先生你知道吗?你离世以后,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个婆婆带走了我…………,然后在有一次我抢了别人的机会到了夫人的宅府里。夫人人很好,她把我当女儿一样对待,可我对不起夫人。因为…………,先生…………,我现在好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世间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先生……,夫人不要我,先生你不在了。我该去往何方?我该在世间如何存活?先生,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先生是离世之人,又怎么会能够解答我!我为什么要来这儿,为的不就是一个答案么!可现在依旧什么都没解惑,那我来这儿又有什么意义?雨下的越来越大,天空灰蒙蒙的让人压抑。得不到答案,想不通为什么,她站起身静静的注视着先生的坟墓。心里有个声音再说“走吧,走吧!继续往前走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那就走吧!先生,我会来看你的,先生。心力交瘁,她好像支撑不住自己了,先生我马上就要来陪你了,先生。她倒在了,当初和先生来北方的码头上。她还记得,先生决定来北方时高兴的样子;她还记得,夫人让她走的时候冷漠的表情。她还记得……,她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不对,她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很狭窄还摇摇晃晃的。
是在马车里,“嘿,小孩儿!你醒了啊。”那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小姐。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小姐;我那时就愣愣的看着你,不知道你是谁,想不起我是谁。你笑的很开心,问我“你是不是傻了?问你话都没个反应。“我还是看着你,你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也呆愣愣的看着你。想了很久,我说“你是谁?……我又是谁?”我脑子里很空,但心里却有种解放的感觉,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我竟无从得知。你看着我有点惊讶,谈后随口说道。“既然这样,那以后你就跟着我,管吃管住。名字吗……?嗯,独孤……,就叫阿郁好了好记,恩不对,这是希望你快乐无忧郁的意思。”就那样,我的名字身份就被确定下来。你讲你是在码头的岸边捡到我的,那时下着雨我浑身脏兮兮的,原本你是不想捡我的,可是你之前的婢女在船上生病去世了。因此你没了婢女,所以才把我给捡了。
“诶!是吗?”“不然。”阿郁挑挑眉毛,对我说。我原一直以为,我与阿郁的相遇一定很精彩,很奇幻!可没想到,我居然就是这样遇到阿郁的。而且,听阿郁那样讲,我完全是因为没婢女才把阿郁她带回家的,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后来了?”“后来,从码头到独孤家做马车是要一天多的时间,在哪一天多的时间。你就一直在跟我讲独孤柚,哦!不,是二小姐的坏话。正是因为那时我对你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结果导致我一来独孤家就对名为独孤柚的二小姐十分讨厌不喜。”“有……有这种事情吗?”不过好像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阿郁给了个你觉得呢的表情,“到独孤家很久的时间,我对以前的事情还是半分印象都没有。直到有一次,我们俩跑去掏鸟窝,被夫人发现,我一着急就从树上摔了下来,脑袋摔破了流了很多血。白胡子先生来看了以后都说很危险,但没想到,止血以后没几天我就缓了过来。而且以前的记忆也慢慢的想的起来,所以说,我是在以零的状态下遇到的你。”
她很惊讶,她怎么都没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开朗、大方的阿郁有着这样的过往。更加想不到,阿郁曾经也和她一样失忆,但又让她看到希望;既然阿郁能想起她的记忆,那她也一定会想起。但更重要的不是这,阿郁讲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慢慢地活动手臂,阿郁讲话时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要做得不是去追问,而是张开双臂拥抱她。“阿郁,那就让我也以一种零的方式来再认识你好了,阿郁那都是过往,人最重要的是现在,而不是活在过往,被过往所影响一切。”她的下巴放在阿郁肩上,阿郁太瘦了,硌得她下巴都不舒服。
阿郁扬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拍拍独孤若的后背。她和小姐的命运何其相似,又是何其不同!同是家族小姐,同是被列入将灭亡的家族名单,同样没有父亲。可一切就是那么的奇妙又不可思议,小姐,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吧!“诶,不对!那现在阿郁你到底多少岁?”独孤若对这个问题很好奇。阿郁撇撇嘴,小姐你真是个刹风情的人。“阿郁你怎么不讲话?快点告诉我。”阿郁,你可别想逃避这个个问题。看着独孤若的样子,阿郁知道今天她要是不讲,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嗯,让我算算。从宅府那我就已经三十多岁了,到独孤家都已经十七八年了,算起来五十多岁了吧!|”阿郁你也真是的,什么叫算是!
阿郁才不管独孤若的纠结,讲了那么久,外边天都已经灰蒙蒙了。“好了小姐,我得走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白胡子先生还要来。”“好嘛!”说起来听了那么久,独孤若还真有点累。阿郁扶着她让她躺下,替她拉了拉被子,起身吹灭床尾的油灯。“小姐,好好休息,我走了。”“嗯…”困意上身的独孤若懒懒的回答。阿郁看了看她,轻轻的将门关上。小姐,睡个好觉,不知道明天你是否能接受的了?阿郁皱着眉头,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屋里的独孤若,则在阿郁走后睁开了眼睛,眼里哪有半分困意。独孤若心里其实难受,她在阿郁讲的时候,其实很想安慰她,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可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她想信阿郁也信任她。毕竟每个人还是有自己的秘密,阿郁能做到这样毫无保留,已经是特别好的。至于阿郁所认为的对与错,也只有在哪个环境才能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