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昏睡了过去,但在婆婆和仆女灌她喝药的时候,她的意识就清醒了,只不过一直睁不开眼睛。也不想睁开眼睛,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她们。婆婆的失望,仆女的不忍心,自己现在居然要靠着她们这样的情绪才能得救。没了先生,她的生活比起当初的本宅又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在本宅的时候她至少还是个有吃有睡不用干活的小姐,而现在她却是个要别人怜悯的婢女。真的是今非昔比,先生如果你知道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觉得我太无用?”“阿郁……”她还是不知道要对阿郁说什么,阿郁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在那时阿郁该是怎样的处境,她想都不敢去想象。可是她又觉得阿郁那时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那个婆婆和婢女虽然的确有可怜的意味在里面。可是如果不是她们,阿郁那时又会怎样?但是又想到阿郁那时的处境,会有那样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对阿郁说什么;所幸那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
阿郁笑了笑没有接独孤若的话,双眼放空的望向地面,脑袋也垂着。讲话的声音没有多少感情,让人听着有点渗得慌。她叫她,她也没理会,只是说话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感觉到仆女走了,婆婆也没动静,应该是睡着了,我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婆婆一直用冷水把布条浸湿再拧干给我敷额头,又喝了药,现在她感觉好多了。至少不会再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发昏。她扭头看见婆婆趴在旁边的那张床上,心里不知该如何。她觉得她有些怨婆婆,可又觉得不应该。如果当初婆婆对管家说她年龄可以,她也就不用抢了别人的机会,搞成现在这个处境。但是,又不对。她虽然长得不像大孩子,但年龄毕竟还是过了的。可如果婆婆那样做了,不仅欺骗了管家,还让其他知情的孩子不满。所以最后,她说自己年龄可以,还被留下来的时候;管家只是问了一下,婆婆也没揭穿,她又有什么好怨的!可心里就是平复不了,无论自己怎样想,怎样开解自己,可心里的坎就是过不去。
躺久了也有些累,而且屋里的空气很闷,她想出去走走。脚还是没什么力气,但就在门外面去站站,还是没什么关系。看着婆婆趴在旁边的床上,怎个人都是坐在地下,身上仆女给她搭的被单,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掉下去了,还是放心不下。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才发现婆婆其实是坐在一个草垫子上,应该不会受凉。她轻手轻脚的把滑在地上的被单拉起来重新搭在她身上,弯腰低头给婆婆拉被单,起来猛了,脑子一阵晕乎,眼前冒黑圈圈。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先生已经离开近两月的时间了,来这府里都有一月之多了。想起最开始,自己还想着将心思放在老夫人身上,可现在来了那么久,她居然连着老夫人的面都没见过。那还谈说,把老夫人的心笼络,为先生报仇!先生……我…我真的好无用,现在还让杀害了你的匪盗在世间逍遥,不能为你报仇,先生。“唉……!”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靠着门框,抬头看着天。这里的天空让她压抑,她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约束她,先生也任由着她。看到的天空都是广阔无垠、没有边界的;而现在在这宅府里,抬头看到的天空都是拘束的,感觉像是被框在一个盒子里一样。狭窄、受限、没有自由。
长叹了口气,她慢慢的往外走。虽然她们住的屋子很漏烂,但总体看来还是不错的。屋子外面种了几排柳树,不过看样子也死的差不多了,估计还有一两棵还活着。柳树下面有个木头做的长凳,她慢慢的走过去,在长登上坐下。打量着四周的景色,说起来她还从来都没仔细看过这屋子周围的景色。“嗯……?”视线落在靠近她的那排柳树尽头,那里好像有个人在哪?好像是趴在哪,是摔倒了吗?可是这个地方在府里算是偏僻的地方了,怎么会有人在这摔倒。想了想她还是起身,走过去看看。
刚走近她就吓了一跳,还真的是个人,摔得脸朝下背朝上的,不过从衣着身形还有发色上看,是个老婆婆。不过跌的这一跤够严重的,躺在地上的老婆婆直嗔唤。她也顾不得问她伤没伤到哪,赶紧将她扶起来。“老婆婆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这,还摔了?”老妇人就是这府里的主子,本来是想来看看今年这边的杨柳树还有多少活着,毕竟这是她早亡的相公为她种的。在他走后,自己就把这边的院子给荒废了。今天难得记起来,就没带仆人,自己过来看看。那想到刚走近,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她亡夫当年,为她做的长木登上。心里一急,就没注意脚下,结果一脚踩空,就摔地上把脚崴了,疼的不行,起都起不来。不过她心里也不急,估计那边凳子上坐的是个看院子旳仆女,看见她摔了,难道还会不过来扶。
不过人倒是和她想的一样过来扶了,不过听这语气,好像是不认识她。老妇人虽然年龄大了,但玩心还是很重。见着仆女不认识她,就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哎姑娘,…孩子?你快扶我去那边长登上坐坐,婆婆我崴了脚,自己走不动了。”“哦!好,老婆婆你小心着点,我扶你过去坐。”老妇人不是四族中人,年龄已经一百多岁了,是外族中算老得了,身体自然有些发福。她刚刚发热,才退了热还没好,整个人都有点上重下轻。再扶着个发福的老妇人,走路着实困难。老夫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本来想开口说让她不用再扶着她,她自己还是可以站会儿的。想让她进那边屋子找跟拐子出来,她自己扶着就行。可没想到这孩子还有几分毅力,既然这样她就想看看这孩子的毅力有几分,能不能扶着她撑到长凳子哪儿。
我感觉脑袋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但我又不可能把这个老婆婆扶到一半就不扶了。脚下感觉就像是在踩棉花,轻飘飘的,不过要坚持住,凳子就在前面了。她摔一跤还没关系,可这个老婆婆刚刚摔了一跤就已经崴了脚,要是再摔一跤还了得!看着这孩子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都起了。老夫人觉得有些过不去了,“孩子算了,你不用扶我了,我现在能自己走了。”“嗯,不行,老婆婆你不能再摔了,你再摔就……”“诶呀!你这孩子婆婆刚是在逗你,婆婆真的能走了,你放开,你看看自己都满头大汗了”不行她头好晕,都已经听不清老婆婆在讲什么了。“婆婆,你……”她好想吐,好想倒下睡一觉,不……不行要把老婆婆扶过去。她已经让婆婆失望了,她不想在帮别人的时候又让人失望,她一定要把这个老婆婆扶过去!“诶呀!你这较真的孩子。”老夫人看着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一种吓人的地步了,看着还有几步路远的长凳,人老了,就变笨了不少。赶紧对着她说,“到了,到了孩子,你可以放手了。”老夫人话音刚落,就感觉扶着自己的手一松。意识到不妙,赶紧伸手一捞,果然这个孩子,意识早就已经不清醒了,是靠着股毅力支撑着;她说到了,这孩子的毅力就散了。老夫人,坡着脚半拉半抱的拖着这孩子坐到长凳子上。掐了掐她的人中,毫无反应;人已经昏死过去了,不过呼吸是正常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这孩子面容还挺清秀的,但是她没印象,应该是上一批才进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