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很是燥热,都到夕阳无限好的时候了,空气中还是没一丝凉意,路上的行人满面油光,一身疲惫。晓芙现在心情不错,坐在冷气十足的泰和汤包店的二楼,还好来得早,否则早就没位置了。不过,欣赏半天店内大幅广告画上各种荸荠大小、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汤包后,晓芙才顿时觉得答应洛洛提前来占位就是种煎熬,果断拿出新买的杂志,翻到最后一页,美滋滋的投入到数独的世界中。什么人声鼎沸、汤包飘香,一会儿都不见了。
“是你呀,好巧哦!”
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插进她的数字世界,晓芙略有些茫然的抬头,脑海里还在为笔下的那个空是该填3还是5在纠结,一张青春洋溢的芭比面孔跃进眼帘,是跃进,因为她几乎是跳着过来的。露出额头的马尾辫扎发很适合她这种小脸女生,完美的展现出她精致的五官,简单的白色印花T恤,束进一条浅蓝牛仔热裤,简直可以直接拍杂志封面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一面的,”见晓芙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芭比有些急躁,“就是在,在那个,噢,那是什么购物中心唻?”她琥珀色的眸子向上转了几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焦急的看着晓芙,“就是那个冰激凌……”
“哦,你好,我想起来了,”晓芙这才停止羡慕,赶忙站起来,“你这是……”
“就知道,一提到Will,女人们都能想起来,”芭比翻个白眼,撅起嘴来,“在他面前,大家总是会忽视我。”
“不是的,当然不是了,”晓芙连忙摆摆手,“芭比娃娃一样漂亮的人,我怎么会忘记?我还要谢谢你,上次为我解围。”
“真的?”芭比眨眨眼,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那我可以跟你拼桌吗?我来了几次,都没占到位子嗳,带回去就不好吃了。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快坐下吧。”晓芙邀请她落座。这时她的电话响起,是洛洛打来的,抱歉地说自己不能来了。晓芙无奈的叹口气,看在她最近实在是忙于创业的份上,算了,等会儿给她打包带回去吧。
“你的铃声是什么歌啊?”芭比一脸好奇的托着下巴看着她。
“一首老歌了,喜欢吗?”
“节奏好像有点耳熟。你朋友不来了吗?”
“嗯,她有事。那我们一起吧。我请客,就当感谢你。”
“太好了,让Will后悔去吧。”芭比兴奋的举起双臂来。
晓芙笑笑,记忆中,他,好像的确不喜欢吃汤包一类的。
芭比是第一次来吃,晓芙做主为两人点了店里的招牌汤包---龙袍蟹粉汤包,据说是汇集了各种昂贵食材于一身:10%的鱼翅,70%的蟹粉,再加上20%的肉冻。蟹粉汤包盛在“高脚碟”中,薄薄的皮里灌满汁水,小心地用牙签戳个小洞,用吸管一口气喝光,咬开一看,还有蟹黄、蟹肉、虾仁。再搭配姜丝、醋,咬一口,一股回甘的清甜,不带一丝腻味的感觉。然后,两人还吃了汤鲜皮薄、肉馅筋道的鲜肉小笼和味道独特的蛋黄小笼,最后还强忍着塞下了一份芒果布丁和艇仔粥。
“哇哦,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估计回去就会被Tina骂。不过,值了。”芭比靠在椅背上,一脸的餍足。
“你必须要保持身材吗?”晓芙其实也有点后悔,本是好意,但连累人犯了错就不好了。
“是啊。当初,一脑热就当了模特,结果,很少能吃饱。”许是回想起以前的清汤寡水,芭比一脸可怜样儿。
“啊,那今天,我是不是害得你要挨骂?”晓芙有些紧张。
“碎碎念而已,没关系了,反正我皮厚,不怕。”芭比开心的笑笑,趴在桌子上,真诚的看着晓芙,“这是我来中国最开心的一顿饭了。Will很忙,一见到我,就命令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Tina她们只顾着拍照,只顾着让我保持身材。他们好烦的。”
“他,他们也是担心你啊。”
“我马上就十五岁了,他们还把我当小孩,尤其是Will……”芭比满脸的不耐烦。
“你,十五岁?”晓芙瞪大双眼,上下打量着对面这个至少36C的未成年人。
“你也看不出来吧,”小妮子一副傲娇样,“童颜**哦。”
“呵呵,果然呢。”晓芙却开始默默在心里鄙视樊奕天,几年没见而已,西方的花花世界把他变**了?连孩子都不放过!
与此同时,“兽化”的樊奕天费了一番功夫才到了约定的“火吧”门口。震耳欲聋的快节奏音乐,麻辣火锅和孜然味浓郁的烧烤的双重组合味道,以及门口非主流打扮的少男少女们看他时或崇拜或惊叹或嫉妒的种种眼神,所有这一切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梁西的品味还真是,年轻。当服务员看到一副商界精英打扮的他时,压抑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的冲动,恭敬地引领他到了303包间。
“小天天,这地儿难找吧?”斜坐在沙发上的梁西,黑色T恤,满是洞洞的牛仔裤,一脸痞像,推开桌上的啤酒瓶,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看向旁边略有些发福的中规中矩打扮的男人,“大葱,我没骗你吧,咱们的小天天回来了。”
“樊奕天?真的是你!”被叫做大葱的男人从沙发上蹦起来,冲过来,激动的抓住樊奕天,仔细的再看看,然后一把抱住,双手在樊奕天的背上重重拍打几下,一米八几的壮汉声音竟有些哽咽,“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个臭小子啊。”
“好久不见,”樊奕天微微一笑,缓缓开口,看着偷偷抹了一把脸,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平静一点的王建,这个曾经球队里的大哥,总是关照自己的和蔼队长,“你胖了。”
“可不,都重了三四十斤,”王建拍拍自己突出的腹部,憨厚的笑笑,一脚踹开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梁西,拉着樊奕天坐下,“你小子,怎么一点都没变,还他妈的那么帅。”
“咱们哪能跟人家吃燕窝鱼翅的人比?”梁西抬屁股往里挤了挤。
“别跟他一般见识,狗嘴吐不出象牙。”王建瞪梁西一眼,回过头拍拍樊奕天的手,“不过,你也别怨梁子,咱们一别,就是九年啊,九年了,你说你也一直没跟我们联系。”
“我……很抱歉。”樊奕天垂下头,包间里的射灯昏黄,映衬的他脸上的表情**不清。
“没事没事,”王建搂搂樊奕天的肩,“就是大家怪想你的。这不,我出差到这,联系上梁子,他说带我见个老同学,还神神秘秘的,不跟我说是谁。来之前,我还以为是我当初的暗恋对象呢。哈哈……”
“谁,那个你偷偷锁人家车子的女孩?”樊奕天这才抬头,唇角一勾。
“你还记得?”王建呵呵一笑,老脸都有些红。
“你那破事,谁不知道,全队的人都知道。”梁西鄙视的看一眼王建。“你那时候真怂,喜欢就去说呗,偷偷锁人家自行车,有个屁用。还是李军有眼力劲,英雄救美扛着她的自行车,送她回家。”
“你那时候,怎么想的?”白衬衣、黑西裤、少言寡语的樊奕天难得起了八卦心。
“哎,还不是他们说,要自己创造机会跟女孩接触嘛,我这不想锁了她的车,她就不能回家,我就有机会跟她聊一会。谁知道,我跑趟厕所回来,李军献殷勤扛着她的车子走了。”
“哈哈,你呀,干多大点事,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梁西毫不留情的挤兑他,“我看,你这官干不了多大。”
“你现在做什么,再没锻炼过吗?”樊奕天看看他隆起的肚皮,想起以前那个清瘦的棒球少年。
“高中毕业进了体校,打了几年球,伤了,退役,现在在区体委。坐办公室,几年下来,肚子也大了,身体也不行了。”王建喝一口啤酒,叹口气,然后,自我解嘲的笑笑,又一副释然的样子,“不过,相亲,结了婚,现在有个儿子,日子倒也过得太平。”拿出手机,语气骄傲,“看,这是我儿子,可爱吧。”
樊奕天探头过去,果真是个白嫩的胖小子,眉眼间依稀有王建年少时的神韵。他手指一划,又一张照片,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中人之姿,但十分贤惠。“我媳妇儿。对我很好。”
“你过得很幸福。恭喜你。”樊奕天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酒窝也愈加深刻。
“梁子,你继续干着你的私家侦探,也不耽误你找个媳妇儿吧。我来的时候,可是碰见你妈了啊,阿姨跟我唠了半天呢。”王建看看窝在角落不出声的梁西,猛不丁看见他小指上的指环,皱起眉头,“哎,你这啥意思,小指上戴戒指,不婚主义?”
“就你眼神好,”梁西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环,“戴着玩玩。别跟我妈瞎嘚嘚。”
“你呀,就是轴!”王建摇摇头,“来,咱们喝点吧。小天,能喝啤酒吗?”
“水平还是不怎么样,”樊奕天温和一笑,“不过,可以喝点红酒。换个地方吧,咱们聊聊。”
“行。聊聊你当初为什么接一个电话就一走了之,把兄弟们撂下不管。”梁西朝站起身的樊奕天伸出手,身上已然带着些酒气,“来,拉哥们一把。”
樊奕天依言去拉起他,冷不防他一拳冲面门挥过来。已来不及后退,樊奕天机敏地仰头,拳风擦着他鼻尖呼啸而过,同时,他抬起膝盖顶了出去。“认输吗?”他右腿屈膝跪压在梁西胸口,两只手也牢牢控制着他的,看着呲着牙怒视着自己的家伙,唇角扬起,“再练练。”说完,潇洒起身,头也不回的跟笑眯眯的王建出门。
“你个臭小子,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趴下!”梁西扶着桌子站起来,揉揉胸口,小声嘟囔,“他妈的,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打不过他。”想当初,他一来就顶替了自己的主力位置,连打架也不如他,真是郁闷。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在商界混了,打架也应该生疏了呢。真是气死了!有钱、长得帅、会打架、还有美女,哼,真讨厌跟这种人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