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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终生遗憾

阿宝回到家,开始系统的整理父亲的事迹。

从甘南回来的几十年父亲一直非常低调的生活,在村里的人缘也特别的好,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父亲都要热心的去帮助忙活。由于文化水平最高,所有的对联都是他来撰写,张罗起来也井井有条,渐渐的就成为了村里各种事务的总负责人了,因为父亲的辈分大,大家都尊称他为“九爷”。

改革开放以来,父亲看到了希望,在仕途上夭折的而父亲第一个购买了手扶拖拉机进行副业活动,算是赚了第一桶金,成为村里首先富裕起来的人家。

父亲唯一的遗憾就是阿宝的大哥受到****影响没有好好读书,只能开着手扶拖拉机挣钱。

但是对于姐姐和阿宝的培养却是不遗余力,极为负责和严格。

姐姐和阿宝都相当的争气,最后都上了大学。

父亲看到阿宝大哥岁数渐渐大了,又第一个掏钱让老大去学汽车,最后在应聘了一家国营单位当司机,后来解决了农转非的问题,也算有了稳定的工作。

三个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前途,父亲也渐渐老了。

阿宝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父亲退休后还没来得及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就查出了肝癌,短短三个月匆匆离世了。

阿宝得到父亲病危的消息时,刚刚从老家回北京一周,本来看到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他准备到北京处理一下急事就赶回去。因为父亲在北京治疗了一段时期后,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经不可能治愈了,说什么也要阿宝把自己送回老家入土为安,父亲坚决不同意在北京的医院里度过最后的人生,更不同意被火化。西北有的是大山和地方,父亲生前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一块墓地,并嘱咐老大,等自己去世后一定要葬在那里。所以,阿宝为了满足父亲的心愿,在北京找遍了大夫实在没办法了,局按照父亲最后的意愿,为父亲买了飞机票,送父亲回家乡。这也是父亲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飞机,当颤颤巍巍的父亲坐上了飞机后,阿宝落泪了,他知道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回到家乡,父亲身体却一天天好了起来,精神也好多了。阿宝在北京有几件事要及时处理,看到父亲暂时没啥问题,阿宝抽空回了趟单位。但是刚刚不到一周的时间,阿宝就接到电话,他马不停蹄的感到机场,买了当天的机票往回赶。可是就在飞机刚刚降落的时候,父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宝的悲伤和没能见到父亲的遗憾一下子击垮了这个一直都很坚强的汉子。

父亲去世后的好几年,阿宝都沉默寡言,很少多说话。

也许是自责,也许是悔恨,也许是对父亲的思念。阿宝听不得别人谈及有关此类的话题,尤其是看到别人的父亲享受人生快乐的生活时,阿宝总能想到自己的老父亲早早离世的痛苦。他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每当此时,很少有人知道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这种苦楚也无法跟外人去说,阿宝总是藏在心里,用极度的压抑和痛苦的忍耐来惩罚自己。他恨自己没有足够的金钱请遍最好的医生为父亲看病,也恨自己毕业后留在北京没有回到家乡去照顾父母,总是阿宝变了,以前无忧无虑的开朗变成安静而又无语的孤独。

一晃就十二年过去了,阿宝就这样在巨大的心里负担中默默前行,毫无知觉,竟然没有感到已经十二年了。

直到猴年来临,阿宝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突然的活泼起来。春节说什么也要到老家走一趟,专程要去看看舅爷。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阿宝回到了青城,见到九爷,也完成了自己对父亲的忏悔。

父亲辛苦拉扯他们长大,从来都无怨无悔。可是埋藏在父亲心中一生的遗憾却无人知晓。

当年是那样一个风华正茂的新时代的知识分子,却阴差阳错最后流落到农村当了一辈子小会计,人生的抱负没有实现,当初的理想也化为泡影。一切的一切都被岁月湮没。父亲是带着遗憾离开的,也是怀才不遇、受尽各种打击和糟践,郁郁不得志才会得肝癌的。阿宝回忆着父亲的点点滴滴,渐渐理解了外人眼中的“九爷”和自己心中的父亲的差距,他终于明白饿了父亲的苦衷,也深深的陷入了难以原谅的悔恨之中。

父亲多才多艺,会拉二胡、吹笛子,懂乐理,会作曲,懂中医,会看病,懂木匠活,会做家具盖房子,懂算术,当会计,算盘没人能打得过,会唱各种民族歌曲,懂藏语,会跳藏族舞蹈,父亲书法远近闻名,象棋全乡第一,种田也是把好手,经商做买卖更是很会赚钱,总之父亲会很多很多,德高望重,忠厚持家,丰富的知识和渊博的国学功底,令人尊敬。阿宝知道父亲是为了他们才委屈在小乡村里,为了他们才牺牲了自己的发展机会。

好不容易,阿宝把父母接到北京准备享几天福时,父亲却匆匆里去了。

阿宝只有严格的按照父亲的标准做人做事,以继承父亲的家风和遗愿作为报答父亲的一种方式。

阿宝努力的去理解父亲生前的一切,包括父亲年轻时的经历和各种磨难,尽量的理解父亲生前留下的遗憾,用自己加倍的努力弥补父亲未能完成的事情。

阿宝也渐渐的成熟和担当了,他知道只有做一个父亲期望中的那样的人,才能算是对父亲最好的纪念。

当然,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阿宝除了深深的怀念之外,他还想为父亲还原一个完整的人生,只是父亲生前说得太少,也很少谈及自己,阿宝记得父亲每次父亲说不了几句就会流露出巨大的失望之情,阿宝现在知道了,父亲多么向往曾经的辉煌,多么向往继续当初的事业。可是,为了爷爷奶奶和叔叔和姑姑们的生活,为了阿宝兄弟和姐姐,父亲没有离开他们,而是选择留下来照顾一家人的生活,直到所有孩子都成家立业后,父亲才撒手人寰。

阿宝体谅着父亲的苦心,也被父亲所感动。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没有哪一个人事完美无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遗憾。

也许这种缺憾才是一代一代后人拼搏努力的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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