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院九爷吓了一跳。
满院子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东西,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茶娜奇怪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九爷楞在那里。
没有人注意门口进来的九爷和茶娜,所有人都在往外搬东西,大院里的三架马车上也有人正在往上装东西。
九爷拦住了一个瘦瘦的四十多岁的男子。
九爷:尕四爹!你们在干嘛?
男子定睛看着九爷。
“你是?是御龙吗?真的是你吗?哎呀!胖的我都认不出来了,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怎么?你放假了?”
这个被叫做尕四爹的男子这时候才认出自己的侄子御龙回来了。
他大声的向里头喊着:御龙回来了!御龙回来了。
说着尕四爹拉着御龙的手就往里院拽。
九爷很高兴,但是很疑惑的问。
九爷:这是要干嘛?大家忙啥呢?
尕四爹看见旁边的茶娜。
尕四爹:他是谁?是你媳妇吗?大学里可以娶媳妇?
九爷:我都上班好几年了,这是茶娜,藏族姑娘,快叫尕四爹。
茶娜有些腼腆了,不过还是大声叫了出来。
茶娜:尕四爹。
尕四爹:好!长得真好!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要是明天来,就见不到我们郝家人了。
九爷:到底怎么了?
尕四爹:嗨!咱们的水烟厂被国家收归国营了,这里的人口太多,没办法,只好全都搬到黄河北岸去。
九爷:搬家?那房子和地呢?
尕四爹:房子镇里要去建学校了,地就那么几亩,全都留给王家人了,郝家人全走,黄河北岸还有咱们的大宅子和几万亩良田,足够养活着四五百口人了。
九爷:是今天全搬走吗?
尕四爹:今天是最后一天啊!你父母和兄弟姐妹昨天就已经到白银了。今天是最后一批。
这时候八爷带着郝家的族人出来了。
老八爷是尕四爹的父亲,从小看着九爷长大的。
老八爷身高一米九三,魁梧英俊,见到九爷声音洪亮。
老八爷:你可回来了。怎么样?听说你去甘南了?那里正在闹乱子,昨天我跟你爹还在说这事,想打电报把你叫回来,这不,不经念叨,今儿就回来了,正好,坐我的马车,咱们一会就到北边去。
九爷:我自己有马,跟着就行。
老八爷这才看见牵着两匹马站在后面的茶娜。
老八爷:你小子出息了,回来把媳妇都带来了,嗯!不错,人高马大的,适合生养,回头给我们郝家多添几个娃。
茶娜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低头红脸不说话。
九爷:叫八爷!是我爹的弟弟。
茶娜:八爷好!
很快最后三辆马车装备停当,告别了最后的宅院和青城,三辆马车载着东西,后面的人牵牛赶羊的跟着走。
九爷和茶娜骑着马到了黄河渡口。
一艘驳船开了过来,马车和人、牲畜逐个的被摆渡过河。
到了黄河北岸,茶娜和九爷一直跟着马车前进。
茶娜:怎么要搬到北边去?
九爷:北边有地,能吃饱饭?
茶娜:可是土改怎么办?
九爷:土改就土改吧。把地交公了,大家分粮食吃,也有得吃啊。
茶娜:我看你得快点劝老人们,你们家就是大地主、大财主,要是土改队来了,好不了。
九爷:你没听说吗?水烟厂都交公了,回头土地也得交,他们开明的很,尤其四我父亲,丝绸之路上的老把式,走南闯北,比我见识都广,这回交厂子没准都是他老人家的主意呢,要不这么多人怎么都集体去白银了?肯定他有打算。
茶娜:怪不得你这么聪明,原来随根了。
九爷: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白银离青城四十公里路程,马车走起来半天就到了,但是人和牲畜走得慢。九爷和茶娜归心似箭,跟老八爷打了招呼,就快马加鞭先走了。
58年的白银还是在清朝白银厂的基础上建起来的一个小城,民国时期人口不多,郝家在白银开垦和购买的几万亩土地,并在风水最好的上风头建立了几处大宅院。解放后,逐步的有人口迁移,国家也鼓励周围的人口向城市里搬迁。白银跟青城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白银三面环山,南面是黄河,属于盆地地形,从黄河向北有四十多公里的平原丘陵,足够几百万人口居住生活了。
郝家人在白银最北边的山脚下依山建房,鸟瞰整个白银盆地,居高临下,气势不凡。
当时的白银没有工业,全是农业,土地都属于郝家,所以郝家四五百口族人举家从青城搬上来,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白银建的宅子要比青城的还要高大、宽敞、气派。一共包括正宅三进院,有堂屋、前院和后院,大门金碧辉煌,马车可以随便进出。另外还有两处大宅分别再正宅两侧。三处宅院总共可以容纳八百多人居住。
九爷骑马到了正宅门口,看见门前已经有人在整理环境了。
远远的看见九爷和茶娜两匹骏马过来,门前的人停止劳动注目相看。
九爷早已认出是大哥大嫂等人。
郝家人丁兴旺,排行不按一个父亲,都按一个爷爷的辈分总排行。大哥就是大爷的儿子,已经快50岁了,属于整个郝家跟九爷平辈的老大。
九爷到了近前,翻鞍下马,双手抱拳向大哥请安。
九爷:大哥好!大嫂好!
大哥一看是九弟,马上高兴的喊了起来。
大哥:御龙啊!你回来了,太好了,刚才六爹还说你呢,快快跟我进屋说。
九爷向大哥大嫂介绍:这是茶娜,我从甘南带回来的姑娘。快叫大哥大嫂。
茶娜礼貌的向大哥大嫂问好。
大嫂一把拉住茶娜左看右看。
大嫂:长得真俊,我们郝家的儿媳妇个个错不了,快屋里请。
九爷和茶娜被大哥大嫂一人一个拉着就进了大宅门。
进门后两侧是厢房,中间是正屋,盖得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正屋东侧是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宽道,大哥大嫂一直带着九爷和茶娜从青石板路绕道后面的堂屋。
这是整个宅子的中心,也是最豪华的宅院,雕梁画凤的古建筑和整根原木的柱子使得中间的院落和建筑气势恢宏,茶娜看得都惊呆了,她没想到九爷的家境如此殷实,更没想到这个家族是真正的豪门大院。
大嫂看出茶娜的惊奇。
大嫂:这宅子也有五十年的历史了,还是清朝时建的的,那个时候郝家比现在有钱,所以盖起了白银周边最好的宅院,这比青城的要好的多。
大哥一进院就大声喊道:六爹,九弟回来了。
“哎”
随着一声清亮的应答,一位儒雅的老人从堂屋踱了出来。
扑通一声。
九爷跪倒在地上。
九爷:爹!儿子不孝!回来晚了。
茶娜一看不用人说自己也跟着跪在了旁边。
父亲往前又走了两步,单手捋了一下长胡子。
“都起来吧!远道而来,风尘仆仆,这些礼节就免了吧,进屋里说话。”九爷的父亲说话斩钉截铁,温文尔雅。
茶娜被九爷拉起来,赶紧随着老人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