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轿车停在陆景华庭别墅区的门口,苏落礼貌性地道了声“谢谢”便下了车。
车辆远去,却载不走她的孤独无助。
不远处灯光摇曳,欢声笑语,那是他人眼中的归属地,却不是她的。
此处是赫廷玦名下资产中的一处,她虽然已经有能力置办一处相同的,可……她不舍的哪里是钱,是其中的人啊。
她脱下高跟鞋,坐在旁边一处公共凉椅上,揉揉自己酸疼的脚腕,默不作声地蜷缩成一团,不出片刻,泪眼朦胧。
旁人匆匆走过,无人停下。
她一身华服,却掩不住一身落寞。
她不住地问自己:她何时如此脆弱?可眼角的泪水依旧滚滚而下,早已决堤成河。
……
夜色阑珊。
不远处宾利车内,赫廷玦看着蜷缩在一起的女孩,心中不知是何等悲凉。
也许是受今晚景色干扰,向来理智的他也沉湎在回忆里。
苏落其人,最悲伤的时候不会用眼泪去冲刷心中的委屈。她只会蜷缩在一角,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旁人都知晓这个习惯,万不会在此时打扰她。
他记得她背后有一条长长的疤,就算后来被纹成了一簇簇盛开的蔷薇花,仍是他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
他深爱的女孩,曾经骄傲飞扬,干净如水晶,笑颜极尽妩媚;可如今却沉默寡言,心性孤绝。此等蜕变,究竟是谁造成的?
她离开的七年,难道不是苏映腾所言寄居在外公家中,而是发生了其他的事吗?
他心中留有迟疑,前方踌躇了半天不知要说什么的叶衍突然道:“阁下,她走了……”
赫廷玦一怔,欲要推门的手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
这段小插曲,苏落自然不知,她正提着高跟鞋,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需要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赶到医院去。几天之后便是苏宸的手术了,她需要陪他共赴战场。
仍是一身典型的OL装扮,经典干净的白衬衫加上米色长裤,脚腕依旧酸疼,她特意换了双平底鞋,看起来格外的活力四射。
开车疾驰至市区的人民医院,她提着买来的几袋糕点,到了苏宸所在的病房前。
那里依旧有五名警卫,高大健硕,身材魁梧。她将手中的糕点分给了他们一部分,连声称谢。
几名硬汉皆红了脸,避开房门让她进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窗外则是星光点点,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内有着若有若无的百合花香味。
她小心地拧开床头的一盏小灯,凭借那小小的光亮,她看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孩,应声睁开了眼。
她含笑看着他,佯装嗔怒:“怎么还没有睡啊?”
苏宸笑了笑,干净的侧脸在灯光下撩人心弦。他撇了撇嘴,一哂:“我等你等了那么长时间,你竟然还怪我啊!”
苏落看着这张与她相像的面容,想起苏家的种种,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她忍下萦绕在鼻尖的涩意,微笑道:“快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苏宸莞尔:“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她笑着点头:“我说的。”
夜深人静,她看着他渐渐进入梦乡,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一瞬涌上心头。
这次手术若成功,那么他便可以与正常人无异;
若不成功,年轻的生命就此断送。
她庆幸她的弟弟如此勇敢,并未在那些苦难重重的日子里离她而去,而是努力的张开翅膀,像奥德修斯一样,奔向心之所往的地方。
这便是她一生中的最高信仰;
也是她活下去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