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好累。”广元面色疲倦,走在路上的脚步都多了许多虚浮。
“累的话,就睡吧。”轻柔的女声本该悦耳,而此刻却好似催眠。
“我要回去,回我房间去。”男孩倔强地拒绝了耳旁的声音。
“好累...”广元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累的话,就睡吧...”
男孩实在忍不住袭来的困意,几步后退,靠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皮沉重。
“怎...怎么回事......”
双眼闭合,广元整个人瘫在长椅上睡去。
......
“你是...广元吗?”
女声响起。
......
“该怎么办?该怎么做?”这几天伯弃一直在心中这样想。
“本来不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吗?”
少年喃喃的话语中有着难掩的悲伤。
点点阳光透过建筑的缝隙打在枯树树枝上,周围建筑虽然异常密集,但是却比较低矮,只有越高才能越容易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虽然这棵大树早已枯萎,但是它也是其中之一。
恍恍间,伯弃陷入沉思,当初的理想是让大家获得幸福,让所有和他们一样的人获得应有的权利,让那如同虚设的法案能够确实奏效,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只会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救助眼前能救的人。
“我只是...”
伯弃声音低沉。
“爸爸。”身后响起动听的女音。
“啊?”伯弃急忙转身去捂住白色的嘴。
“说多少次了,在这里叫我什么都行,不要叫我爸爸。”说完,伯弃看着女孩的眼睛等待她的回应。
白色点了点头,伯弃见状松了口气。
“哥哥!”
“恩。”伯弃无奈地点了点头,勉强能够接受。
“爸...哥哥在想...”
“在想什么呢?”白色的话语却被一旁的声音打断。
“啊。爸。”伯弃回应男人的声音,“没想什么,只是有点烦躁而已。”
“你当初说出那天真的想法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了,你现在别无选择了,已经回不来了!”男人的话语有些急促。
“爸,你今天休息吗?”少年沉默。
“马上就走,你好好想想吧。自己接下来的路。”
男人的身影远去,少年视线垂下,有点疲倦。
“哎......”
......
“少爷!老爷他回来了!”女仆撑着膝盖,低头不住喘气,显然为了找到这个让人有些头疼的男孩并不容易。
“哦~”男孩摩挲着躺在长椅上晒着夕阳余晖的红瞳黑猫,回应一旁的女仆。
黑猫在男孩的抚摸下眼睛微微开合,模样慵懒,十分享受。
“少爷...”女仆轻轻地走了过来,一脸疑惑。
“是吗?老头回来了啊!那我得去接他。”男孩脸上笑容洋溢,转过头来对着女仆说道。
黑猫喵呜一声,张开血红的双眼,在长椅上走了两步一下窜上了廊檐。
男孩看了一眼黑瓦上的猫儿,站起身来说:“走吧!好久没见老头了。”
走了没几步男孩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像看到了什么,转过头去。
“老师!”男孩对着走在院落中的南宫都招手,被男孩呼唤的南宫都却好像因为突然被人招呼而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示意。
和女仆来到前庭,透过正门两旁的花圃能够看见几辆黑色轿车正从远处缓缓驶来,男孩走到门口,微笑向着一旁也是出来迎接男人示意。
“卫叔,才刚结束舟车劳顿,接老头的时交给我就行了。不必这么麻烦的。”
“哪里,我和你爸也许久不见了,当然想早点叙叙。”男人笑着回答不过话音突然一转说:“我本以为你该早就休息了呢。”
“哈哈!我年纪还小嘛!精神!”男孩回答。
“哈哈哈...”被称作卫叔的男人也笑着回应,“看错了看错了!刚才我看你还以为你一定累了呢!”
男孩却没有再次理会男人的话而是回头对着从轿车中走出的人唤道:“爸!”
“恩。广元!”男人为久别之后再见到自己儿子而一脸笑容。
......
“你爸他,其实一直以你为傲。”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人已经站在了伯弃身旁。
“恩。”伯弃只是低声回应。
两个女孩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谈话,少年自从回来,就好像积累的压力终于爆发一般,已经沉默几天了。
老人没有急着给自己孙儿说话,自从他回来,这几天,老人已经隐约看出了少年的烦恼和犹豫。
还是和往常一样,老人搬出了自己的竹椅,“小子!挡住了!”老人一手搬着椅子一手拿着烟斗对着少年吼到。
“恩。对不起。”少年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才发现是自己爷爷又急忙说:“爷爷,我来帮你吧。”
“不用!要帮,你早就该帮了。”这样说着,老人还是一把把不算重但也绝不算轻的竹椅甩给了少年说:“放在那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恩。”手忙脚乱地接过,少年将竹椅放在了那个老人经常坐着看向门外的位置。在伯弃还小的时候,老人就有这个习惯了。
他说,虽然外面没有几个人,更没有像以前那样熙熙攘攘的人流,但是看着外面,总让人感觉舒服,他说,现在他什么也不干了,也什么都干不了了,但总得找点事来做不是?就算是做像这样没意义又无所谓的事情。虽然这并不能算是一件事情,但他觉得这是一件事情。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让自己满意不就好了吗?
“你爸他啊,经常给别人说起你。自从你的妈妈跑了,你就成了他最重要的部分了。比我这个老骨头都重要哦。哈哈。他说你敢在外边为大家做我们在一生中连想都不敢的事情。”老人吸了口烟,从嘴中吐出烟雾,浑浊的双眼透过消散的烟雾紧紧地看着门外的远方。
少年蹲在坐在老人旁边的门槛上也随着老人的视线望去。
“爷爷...”
“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你觉得对的事情,先不要考虑对不对得起所有人,要先考虑到能对得起自己。”老人摇了摇头。
少年沉默。
那天晚上,少年留下一张纸条,就不告而别。
等到被人发现那张纸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少女拿着纸条跑了出来,看着老人。
老人只是自顾自地弯腰为那棵老树松土。
“他走了吗?”
“恩。”少女抓紧了纸条。
老人叹了口气,把锄头靠在老树上,佝偻着腰。
“几天了,我还没能问你叫什么呢?那不孝孙子也不肯给我说。”
“莉莉,许莉莉。”少女急忙回答。
“恩。莉莉吗?好听。”老人坐在树下,“去吧。女孩儿。”
“恩!”
少女把纸条恭敬地递给了老人,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哎...他终究,不为自己考虑。”
......
周围一片虚幻,烟雾缭绕。恍惚间,男孩从烟雾中看见了三年前的场景,那一刻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自己的母亲在眼泪中勉强露出微笑,对着自己说,妈妈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就能回来。那时,男孩信以为真,笑着点头,允诺会乖,但晃眼三年过去,当年稚嫩的男孩如今同样稚嫩,但是母子却从此再也没能相见,那位母亲却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男孩疯狂地抓向烟雾中的场景,他想抓住当时母亲的衣衫,他想当时的母亲没有离去,然而无论怎么抓,画面都会飘远,飘远到自己刚好够不到的位置,男孩跌坐,狠狠地盯着站在画面中的那个身影,他站在这对母子的旁边,自始自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今后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
“你明明可以对妈妈说,你明明可以对妈妈说让她不要离开我们!你明明可以让妈妈留下的!”男孩低头泪水流下。
“你明明可以让妈妈留下的!!广之!!!”男孩仰天嘶吼。
这时男孩却好像听见了有人呼唤他。
“广元,是你吗?”从烟雾中飘荡而来的女声,话语急促飘渺,他听不太清。
“是广元吗?”声音轻柔。
男孩在烟雾站起身来,满脸激动:“妈妈?!是...”
广元声音忽然停下,神色低落,“这不是妈妈的声音。”
又是她吗?最近经常在梦中看见的身影,原来这做梦。
“是广元吗?”轻柔的女声不停呼唤。
广元擦了擦眼角,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着那边走去,到底是谁啊?每每闯进自己的梦境。
周围景色模糊,都是白色烟雾,广元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前进,他不敢确定自己的步伐,也许是在后退。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闻到了一股咸咸的味道,耳旁久久也会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水声。那是海浪的声音?他虽然没有去过海边,但是却在南宫老师的课中听到讲过,海水是咸的,海风也有咸咸的味道。
广元寻找味道找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徒然,眼前的白雾消散,海浪打来,在跟前的岩石上打得粉碎化为点点水沫。
“你是广元吗?”
男孩循声望去,那是从岸边一直延伸进大海的一处狭长峭壁,海浪打在其下发出巨响。
“广元。”
广元看了眼脚下遍地的绿草,再看了下那远处的峭壁,决定过去看看。
怎么回事?越往那里靠近,花草越是茂密,到最后居然变得鸟语花香,几只蜜蜂不停地在一旁的花朵之间来回沾停,蝴蝶也在身边飞来飞去。这处峭壁俨然是一处海中的美丽半岛。
低头看着眼前那般美丽真实的广元突然心中一惊,抬头看向看向那绿地的终点,那里绿草如茵,草地地中央她一身纯白的连衣裙,肩上的白裙吊滑在肩旁,而裙上却偶有残破,原本美丽的花边裙角更是破成布条卷上了泥土,她葱白的双脚并在一起靠了左边静静地坐在地上,雪白的纤手拂在腿上,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深绿色的眼睛美丽可怜。
“广元,你来啦?”
她轻轻开口,从唇角吐出的声音那般美丽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