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柒雨宫对护院叫道,转头却见赵晏央另一个冲了出去,背后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她愣了一下,跺了跺脚追上去。
“等等!赵晏央。”柒雨宫拉住他的衣袖,“你流了这么多血,必须先止血。”
“不用。”赵晏央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着他的身影迅速地掠过景阳侯府,虽然受了伤,可是身手竟比侯府里的护院还利落许多,谁也拦不住他。柒雨宫咬咬牙,大步追上去。
跑到大街上,却已经找不到他和怪鸟的身影,只在地上留下点点血迹。众人举着灯笼跟随着血迹追了好长一段路,一路上柒雨宫才向护院们打探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的景阳侯府里,景阳侯夫妇神色凝重地坐着正厅里,薛小姐站在高夫人旁边,薛玢因刚清醒不久,身体尚且虚弱,所以也坐着。
“侯爷。”侯府管家走进来回道:“小的按照侯爷的吩咐,已经叫人连夜出府,调集了五千精兵把守各处城门,封锁各个要道,定将不会让那妖道和王氏有脱离洛郡的机会。”
除了府里的家丁护院,景阳侯手头上还掌管着洛郡三万军兵。虽说平时不能随意调动,可是必要时调动几千人还是没问题的。
见景阳侯点点头,管家又道:“小的去了大少爷的院子,果然在梧桐树下挖出了一些东西,请侯府夫人过目。”说着亲自将东西呈了上来。
管家手上拿着的是东西有一块巴掌大的小木牌,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符咒,当中是薛玢的生辰八字,就和王姨娘所说的一模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布偶,布偶胸前也贴着薛玢的生辰八字,还当胸扎着十几根银针,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憷。
景阳侯拿起这两样东西看了许久,心中怒不可遏。王氏和那个妖道竟然如此歹毒,用一块木牌诅咒薛玢还不算,居然还做了这样一个布偶,简直是想将人置于死地。如此蛇蝎心肠的人,断不可留在世上。
“父亲,能让我也看看吗?”坐在一边的薛玢忽然开口道。
景阳侯抬眸看向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见他脸色惨白,虚弱无力,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疼惜,便点了点头,让管家将东西递过去,道:“你放心,为父定将为了出这口气。”
薛玢从管家手里接过木牌和布偶,细细端详了许久,忽然问道:“请问母亲,王氏可识字?”
高夫人不知他为何问这个,有些疑惑地说道:“王氏是丫鬟出身,本来并不识字。只是这些年跟在我身上,倒也识得几个大字。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薛玢将木偶递给管家,道:“劳烦母亲看看这上面是否是王氏写的字。”
高夫人一向对这个儿子极为骄傲,听他这么一说,便就着管家手中细细看了一眼木偶上的字,道:“王氏虽识字,可是字迹潦草一般,绝对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来。侯爷,你也看看。”
景阳侯也看了一眼:“这上面的字……若非有几年的功夫,断然写不出来……”他忽然沉默了片刻,脸上顿时变得阴沉可怖,杀气腾腾,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地摔在地上。
高夫人和薛小姐都被他此举吓了一大跳,要知道父亲平时极少动怒,更别说气得摔东西了,可见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忍无可忍。高夫人愣了愣,反应过来,脸色也顿时变得铁青:“侯府!难不成除了王氏,侯府里还有别人想害咱们的儿子?”
景阳侯的脸色瞬间由青变紫,由紫变黑,冷冷地盯着管家:“这布偶也是从桐树下挖出来的?”
“回禀侯爷,这是护院在旁边的桂花树下挖出来的。”
“侯爷!”高夫人满脸泪痕地抓着他的衣袖,“玢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有人这般歹毒想致他于死地?我总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是我一辈子的指望,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景阳侯府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对景阳侯府没有好处,可是对某些人好处可大呢。”景阳侯气得嘴角都歪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管家,带上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说着忿忿地起身走了出去,背影竟有几分肃杀的冷意。
高夫人低头拭着泪,心中仍旧惊骇不已。薛小姐也吓得脸都白了,紧紧地揪住母亲的衣袖,一屋子的下人更加连大气也不敢喘。谁也没有问景阳侯叫管家带上布偶是去哪里,可是稍用脑子一想便心知肚明。看来今晚的景阳侯府中又有人要遭殃了。
人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发现坐在椅子中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去的大少爷那张苍白如纸的俊脸上,轻轻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大街上,赵晏央在一个街口停了下来,一双清亮的眼睛朝四周仔细地搜索。那怪鸟飞得极快,他一路追到这里,忽然就找不到踪迹。地面上连一点血迹也没有。
身上一大群人举着灯笼追了上来,他皱了皱眉,努力忽略着背后伤口的疼痛。
“赵晏央。”柒雨宫大步跑到他身边,喘了喘气,对身边的小厮道,“还不快给你家世子止血包扎。”他跑得那么快,不趁此机会给他止血,只怕他要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两个小厮连忙上前,见赵晏央站着不动不肯让他们止血,只好先拿出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上。
“你有办法找到那只怪鸟吗?”赵晏央问。
“我刚才让你打那怪鸟的东西就是一张符纸,那怪鸟中了踏影咒,只要在附近,我就能把它找出来。”
她让护院们退开一些,拿出了一张地图。地图是她今天在集市上请人画的。上面画了洛郡的大概格局,标注各坊的名称以及各坊中比较有标志性的建筑。将地图铺在地上,她剪了一个两指大小的小纸人,随意放在地图上。手指迅速在纸人上面划了一道符咒,轻轻一点,将纸人放在地图上。那纸人顿时动了起来,伸展一下手脚,在地图上面慢慢地走动。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纸人,看着它迈开两条小短腿在地图上慢慢地移动着,从东北角慢慢靠近城中央。
赵晏央看了一会儿,惊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柒雨宫专注的小脸上。
小小的脸,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娇小瘦弱,而实际上她的身体也十分虚弱,可是这样的人却好像无所不能一样,冷静镇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似乎都不会感到惊讶意外,总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他也不是第一回见到她施法,却每一回总是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师父传授给她的本领?
这么瘦小的人,身上似乎隐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看着她渐渐有些疲倦苍白的脸色,赵晏央目光闪了一下,眸子回到地图上。
小纸人继续走动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再也不动了。
“顺平坊!”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转身看向对方,不由得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