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最讨厌你了！”李墨白说着，哭的越来越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最讨厌我了啊...”张诺说着，突然微笑起来，轻声说，“如果真是这样，再好不过了。”
声音清淡如风，便也真如风般穿过不留一丝痕迹，李墨白的哽咽掩盖了这微带悲凉的自白，没有人听到，就仿佛从未说过一样，除了张诺，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人，知道他说过这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就像除了张诺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认出他，每个扮演张诺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每个见过张诺的人都知道那张脸就是那个人。
戏里戏外度一生，多情扮作无情演。
“余家败落了，余佘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他好久，我找不到他。你说他自己一个人，呆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李墨白哭累了，趴在张诺怀里，突然想起了余佘，撒娇的语气像孩子对父母诉说自己的心事。
“不会有事的，我帮你找他。”张诺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心中却带着一丝不满，李墨白在他身边还想着别人，总让他心里别扭的不行。搂紧李墨白，张诺不由得勾起嘴角，“找到他，有什么奖励吗？”
听到张诺这么说，一丝潮红立刻爬上李墨白的脸颊，迅速低下头，李墨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想要什么啊。”
“你想什么呢？”张诺噗嗤一声笑了，双手交叉搭在李墨白腰间，每次抱着他，都感觉十分安心。
“你笑什么啊！”李墨白恼羞成怒，脸更红了，盛怒之下给了张诺一记手肘，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张诺捂着胸口笑了笑，抱着他更紧了，“墨白，你好美啊，转过来好不好，我想多看看你。”
“不！好！”李墨白一字一顿的说，仿佛解气一般的，白了张诺一眼，“除非你...”
“哦？我家墨白长大了，现在，也会讲条件了。”张诺依旧微笑着，无论李墨白提出什么要求，张诺都会想方设法的帮他实现的，就算李墨白不说，张诺也会提前为他着想。
“我想...”李墨白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张诺，话语一顿，咬着嘴唇犹豫不决，似乎很想要，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李墨白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垂着眼帘，转身扎进张诺怀里，抱得很紧。
“怎么了？”张诺像哄孩子一般，轻抚着他的头，轻声问道，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没什么。”李墨白吸了下鼻子，声音懒懒的，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张诺摸不到头脑，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好，我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张诺拉过被子，裹住两个人，隔着衣服，感受到李墨白的体温，被李墨白在身上压着，这重量让他心安。
“嗯...”李墨白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张诺轻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若是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我的墨白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静静的抱着他，万籁俱寂，屋子里安静得吓人，两个人待在一起，却并不觉得无聊。即便是听着对方的心跳，细数着血管的搏动，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嗅着肌肤的味道，都能填满他们的寂寞。
“墨白？”张诺轻声唤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真希望时间都停止在这一刻，就在抱着他的这一刻。
“你是不是要走了。”门轻声的打开，亚瑟站在门口，看着张诺，表情严肃。
“嗯。”张诺轻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熟睡的李墨白，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不会再来了？”亚瑟皱眉，张诺这个样子，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李墨白的存在会不会真的影响他们的计划。如果会的话，那些人会不会主动为张诺搬走这块“绊脚石”呢。
“听天由命吧。”张诺轻轻抬起李墨白的胳膊，慢慢挪动自己的身子，感到李墨白似乎有些醒来的迹象，立刻停下来，“睡吧，乖，我在呢。”
断断续续，总共停了十多次，张诺才好不容易从李墨白身下挪出来，站在床边，张诺叹息。
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呢，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你的生命，还有很长很长，长到我再也无法参与进去，甚至不知道你的生活中都发生了什么。
或许早一些离开，对你我都好吧，你能早一些开始新的人生，我也能早一些习惯不知道你的事情。
“张诺，别走...”呢喃的梦呓打断了张诺的思路，李墨白紧皱着眉头，微微嘟着嘴，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我在呢。”张诺蹲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的说。目光温柔，话语亲昵。
“你这次来，是什么目的。”亚瑟的声音打断了这和谐的气氛，把张诺重新拉回了现实。
摇摇头，张诺颓废的坐在地上，“什么目的也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他，就看看他。”
“你是说，你这次来是计划之外的？”亚瑟蹙眉，他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李墨白，真的会影响到张诺的决断，甚至会干扰整个计划。
“嗯。”张诺点点头，瞄了几眼安静的李墨白，不知他是真的睡了，还是不想打断这份脆弱的和平。
“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亚瑟非常严肃，语气立刻冷了下来，“如果你不想为他惹麻烦，还是不要再来了。”
“我不会再来了。”张诺微微笑着，起身为李墨白盖好被子，“我没有时间了，也没有机会了，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三个月，太短了，也太长了。
“你怎么回去。”亚瑟不耐烦的问，他现在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让张诺继续待下去，甚至后悔自己开始一脚把张诺踢进屋子的事。
“我自己回去就好，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张诺先走出了屋子，等亚瑟也出来，轻轻带上门。
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刹，不知是门轴使用了太久，还是关门力道的方向不对，发出“吱呀”一声，刚好遮掩了某些不该被其他人知道的声音，比如哭泣，比如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