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李韦钰伸出手,搭在埃文的腰间,那熟悉的体温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安心。
突然感觉到埃文身体一动,李韦钰立刻把手抬起来,还以为自己打扰到埃文睡觉,已经吵醒他了。
出乎意料的,一只有力的臂膀,摁在他的后背上,把他直接推进怀里,“快点睡觉,我累了。”
“嗯。”李韦钰轻声应着,那一刻,他幸福得差点笑出声,往埃文怀里挪了挪,更贴近那熟悉的身体。
而反观张诺这条寂寞的单身狗,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小屋里,梳理自己的思绪。
拿出手机,张诺给王宇打了一个电话,“干爸,你来派人接我们离开这里,至于周围该做成怎样的场景,就随你发挥吧。”
王宇也没有废话,只淡淡“嗯”了一声,就挂掉电话,根本就没有问张诺为什么这么做。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一切的安排还都停留在原来的时间上,提前的两天究竟该怎么凑出来?
这是一个很有技术的问题,不像一个晚上赶完所有的寒假作业,而是要像工厂生产那样,提高每一个层面的效率。而这每一个层面,如果张诺一一通知到,也会耗费两天的时间。
怎么才能把时间凑出来呢,张诺哀叹,“墨白啊,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诺却迟迟不能入睡,想了一夜,现在他也没有找出个方法来。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张诺叹息,随即又安慰自己,“乱了更好,反正查尔斯在我这边也安排了人,我乱了,他也好不到哪去。等大家都乱套了,这出戏,就更有的看了。”
“张诺!张诺!”木门被踢的砰砰响,张诺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埃文,还好自己当初用的门结识,不然这门一定一下就毕业了。
天大亮,看张诺还没有起来,埃文就来“好心”的叫他起床。当然,张诺并不是很喜欢他这个好心。
“你有什么事。”张诺扶额,打开门看见埃文一脸春风得意,不禁讽刺道,“我看你昨天晚上,是吃什么大补的东西了吧。”
“说什么呢!”埃文瞪了张诺一眼,回头看了看完全没听懂的李韦钰,岔开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晚上,晚上会有我们的人来接我。”张诺说着瞥了一眼李韦钰,“我看你们俩就不用走了,在这呆得挺好的。”
“别乱说。”埃文把张诺推进屋子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独留李韦钰一个人呆在外面,有些落寞。
“你今天怎么回事。”埃文一进去直接就炸毛了,紧皱着眉头,嫌自己说汉语太慢,直接就上英文,噼里啪啦的跟连珠炮似的打向张诺,“怎么总挤兑我。”
“我哪敢挤兑你,你们可是两个人,我就有一个人,怎么挤兑的过你。”张诺一脸无辜,深深叹了一口气。
“张诺!”埃文明显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他,只好愤怒的吼了一句他的名字。
“哦哦,叫我?”张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茫然的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
“你...”埃文气结,终于不打算和张诺继续纠缠下去,“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等吧,等天黑了,这场闹剧就该落幕了。”张诺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床上。
“闹剧吗,”埃文似乎有些感触,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垂着眼帘,沉默在当场,“是一场闹剧,却耗尽了你整个生命。”
“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戏,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是这场戏里必备的主角。”张诺轻声说,闭上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你就不想为自己活一次吗?”埃文对张诺感同身受,他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一生,都像一场闹剧。从生下来,就为祖上犯下的错偿债,莫名其妙的被追杀,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自己?”张诺喃喃,转过头,眼睛明亮,“埃文,你是谁你知道,可我是谁,谁都可以是张诺,这张脸,只不过是一个象征,这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
埃文不知道如何回答,站在原地,看着张诺,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别那样看我,我不需要同情。”
“我赢了,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如果有一天我输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这样的我,何谈自己?”张诺轻笑,这世界上或许有无数个张诺,只要他们稍稍捏一捏自己的面容,变一变自己的声音,他们就是张诺。
“呵,你们这一家人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这么残忍,却又这么明智。”埃文不由感叹,让胜利的人继续担任张诺这个位置,就能保证张诺永远是这些人精中最出色的一个,也就能保证张家的地位,但失败的人,却只能永远栖身于黑暗里。
受胜利的张诺的差遣,除非你一生都不去尝试击败张诺,你才有真正的自己。可自幼便被灌输成为胜者的观念,经历十几年非人的训练,谁又甘于看着其他人成为胜利者呢。
“这是我们的智慧,也是我们的悲哀。刚极易折,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张诺说着,嗤嗤笑起来。可那笑声中听不出一丝喜悦,多少唏嘘,多少无奈。
“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就放弃这个身份吧。”埃文轻叹,最终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过去?”张诺靠着床头坐起来,慢慢摇了摇头,“恐怕我已经等不到它过去了。”
“什么意思,你病了?”埃文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看着张诺,满是担忧。
摇摇头,张诺没有再说什么,“替我照顾好李墨白,我的时间不多了,万般过眼成空,唯有他不同。”
“你要照顾他,便自己照顾他,我是不会替你做的。”埃文冷着脸,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他不知道张诺为什么拒绝治疗,他只知道,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张诺留恋的东西,那恐怕就是张诺时刻心心念着的李墨白了。若是他应下这桩事,张诺便是真的可以没有什么牵挂的离开了。
“你会帮我的,等我真的离开了,你会替我照顾好他的。”张诺偏过头,轻轻笑了,仿佛将要去世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