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勐来村只是一个地处边境线上的少数民族村寨,渺小得在地图上都找不到它,全村男女老少全是傣族,总共也就30来户人家,大部分人家住的还是茅草房和简陋的竹楼。
在席卷了整个祖国大地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一批青年积极响应号召,从遥远的省会大城市来到了偏远闭塞的边疆。其中有8个年轻人在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来到了勐来村。
他们先从省会坐上长途汽车,花了一个星期来到A地。但是A地仅仅是他们中途路过的地方而已,随后,他们又从A地坐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长途汽车到达B地。稍作停顿,又从B地坐了一个星期的长途汽车到达某县城。
然而,到达县城还不是这次旅途的终点,经过了5天的等待,最终这6男2女共8个人,一起被分到了离县城更远的勐来村驻扎。
于是,在8月的某一天清晨,这8个青年背上从家里带来的被褥和毛巾脸盆等生活必备品,一大早坐上从勐来村派来接他们的拖拉机。一路上的艰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沿途看到的农村的贫穷程度更是给了所有人沉重的一击。在风尘仆仆的颠簸了一整天后,终于在当天傍晚夜幕降临前抵达了目的地—勐来村。
勐来村依山傍水,背靠大山,地处盆地,村口正前方50米处有一条河流日夜不息缓缓流过,当地人称它为“雾水河”,这条河宽约50米,没人知道它的源头在哪,只知道它从上而下流经附近十多个村寨,最终会流入缅甸的伊洛瓦底江。
8个知识青年来到勐来村后,村大队分给了他们离村口很近的四间简陋的草房,两人住一个屋。他们每天跟着村里的人一起下地干农活挣公分,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白天干活累的是身体,真正难以承受的是夜晚的寂寞和苦闷,村里没有通电,也没有蜡烛,屋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个手电筒,几个年轻人晚上只能聚在一起聊聊天,然后就早早的入睡。
这天晚上,月光柔和的撒向整个大地,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已早早的入睡,整个村子一片安静祥和中。此时,睡在第一间房的外号“大头”的男青年突然尿急,急忙爬起来跑到屋外的篱笆旁小便,他两眼迷蒙的随意看了一下远处的雾水河,只觉得当晚的河水与往日似有不同,仔细看了几秒,隐约听到低沉的轰鸣声,河水似乎正朝着村口而来。大胖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定是泥石流,情急之下他赶紧跑回屋叫醒了所有的人,大伙刚跑出来,泥石流瞬间已到眼前,四间草房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大伙赶紧手拉手往对面高地上走,水流湍急冲得人左摇右晃无法站立。走在前面的7个人终于艰难的爬上了一处安全的高地,只剩下一个叫“胖丫”的女青年实在没力气走了,正好身旁有一颗大树,她挣扎着勉强爬到树上一个安全的位置,紧紧的抓着树干坐在上面。
这8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泥石流瞬间横扫并吞没了整个村寨。等到乡里的救援队达到时,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胖丫被人救下树后整个人虚脱得无法站立,直接瘫在了地上。
整个村寨都没了,除了这8个幸存者,村里其余的人全都在睡梦中被这百年一遇的泥石流冲走了。
此后不久,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已经被分到隔壁村的大头晚上睡不着,想到附近转转,走着走着就往勐来村方向走来,突然间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景象,在勐来村村口那棵百年榕树下,有一群穿着白衣黑裙的人在围着树跳舞,那群人就这么寂静无声的井然有序的跳着她们傣族的孔雀舞,一直跳了好久好久。等大胖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大榕树,刚才的那一幕全没了。
后来,很多当地的人都说,只要到了月圆之夜,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在勐来村的榕树下,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跳起孔雀舞,无声无息的跳着她们庆祝节日的舞蹈,久久不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