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我极力克制着情绪,然而却依旧难掩生硬的口气和阴沉的脸。
“去初遇吧!”傅宇琛还是好言好语,完全没有受我的影响。
“那么远?你不是很忙么?”
“我今天告假了。”
我不再言语,率先上了车子。
本来心里还盘算着怎样逼他现形,谁知,才坐下,自己却显了形。
昨夜一宿没睡,再加上整个上午的斗智斗勇,早已把我搅得心力交瘁。
看来,这种算计的事情,当真不适合自己。
也不知道傅宇琛是不是故意的,他把暖气调到适合的温度,又打开了音响。伴随着舒缓轻柔的音乐,一阵阵倦意来袭,我再也抵挡不住,渐渐睡了过去。
朦胧间仿佛有人摩挲着我的脸庞,在我耳边轻轻低喃,“麦子,你这样不累么?”
“累!怎么不累?比生可可还累。我真希望就这样永远地睡下去。”我挣扎着想回答,但疲惫得连口都开不了。
心累远远胜过身体上的疲乏。
一觉醒来,已近黄昏。
我依稀记得和傅宇琛约好去吃饭,怎么现在会在车里?我一下子没了方向。
傅宇琛?我连忙转过头,只见他正静静地仰面斜躺在位子上,眼睛有一条微微的细缝,睫毛时而会忽闪一下,显然睡得并不踏实。
一觉醒来,能看到他在旁边,我安心了不少,这种感觉太过美好。
我朝他身旁挪了一挪,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上。
看着落日的余晖,我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其实,真的有必要辩个曲直分明吗?
只要他能一直在自己身边,有求必应,有难必帮,我就该知足了。
何苦非要计较那么多,责难了别人又累苦了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我顿觉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对待身旁的傅宇琛也不似早上这般冰冷和排挤,我索性伸出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臂膀,让自己更加贴近他。
“醒了?”傅宇琛懒洋洋地开了口。
“恩!”我应和道,但是并没有像以往做贼似得逃开,我们现在是情侣,亲近是应当的。
傅宇琛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脸,“饿了没?吃点东西吧。”
说着,便从袋子里拿出了茶和点心,居然还有点温热。
他事事都考虑周全,我真的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麦乔呀,麦乔呀,你究竟在矫情个啥呢?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喝了一口茶,开口问。
“你忙活了大半个早上,肯定累得不轻,哪还有心情坐下来好好吃饭的?”傅宇琛看似调笑道。
的确,别说是先前,就连现在自己依然没气力坐等着吃东西,只想找个床,再好好补上一觉。
傅宇琛提到早上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被他这样一说,我也窘迫地低下了头。
自己那番所作所为当真是过了头,想到俊辰一脸当真的神态,我有点后怕起来。
傅宇琛不知何时打开了车里的音响。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以前很喜欢伍思凯这首曲子。
不多不寡地情感表达,不急不燥的生活态度,一直是自己欣赏和推崇的。
幼时的经历早已造就了自己凡事莫强出头的性格。
真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于自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变得如此焦躁不安,人心不足显而易见。
而现今,这句歌词更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联想到俊辰深情款款地那句“我只希望你能留那么一点点给我”,我越加心惊胆颤起来。
“宇琛”我吞咽了一下,“你说,要是俊辰真的清醒过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完全没了底气。
原以为,傅宇琛会就这个话题,把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狠狠数落一番。
可他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麦子,你有你自己的选择。”
“什么叫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在肚子里反复思忖着。
呵!敢情是你想脱身了?
傅宇琛,你就那么急急地想把我推出去?
才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又蹿了上来。
“你什么意思?”我怒火冲天。
傅宇琛像是料到我会发怒一般,并没有急着解释。
过了良久,才缓缓地说了一句,“晏晏本来就是俊辰的!”
“可我是麦乔,不是晏晏!”我怒不可遏,摔门而去。
随着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实,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傅宇琛,你太令我失望了。
天仿佛也受我心情的影响,淅淅沥沥得下起了小雨。
雨,又是雨,我简直恨透了这样雨夜!
回到家里,我又气又悔。
我到底在自作聪明些什么?
拉着老实善良的俊辰演的这一出戏,不但没捞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将傅宇琛越推越远,结果还担了欺妄戏弄俊辰的罪名。
若因此反误了他的病情,那我可不是卑微了,简直就是卑鄙了!
对这段感情,我已经渐失信心,而在这节骨眼上,傅宇琛竟然也打起了退堂鼓,这样下去,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难道,就像和林逍一般,听之任之,眼看着它无疾而终也不闻不问?
不行!绝对不行!
我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绝对不可以!
“宇琛,你还记得那晚你说的话么?”我致电给傅宇琛,把刚才的不快暂时搁浅。
“哪个晚上?”傅宇琛依旧显得平静。
“你说要我做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我直截了当,不想再打哑谜。
“那不过戏言罢了。”傅宇琛低沉的声音,似有回避。
“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自顾着往下说,“我愿意。”
“麦子,婚姻大事……”傅宇琛显然没有料到,开始紧张。
“傅宇琛,君无戏言。”我不客气地打断他,我真的不想再听任何搪塞的话了。
“我只告诉你,我愿意!”我再一次强调。
“好!”傅宇琛表态,也不再废话。
好!又是这样简练的回答,不带任何情绪,好似说的事情和自己完全无关。
“好!”我赶紧跟着说道。
挂了电话,我一片迷茫。
我,这算是求婚成功了?呵!这又算哪门子求婚?
“你找哪个单位的?这里不准停车!”保安的大嗓门总是有火上浇油的能耐,我正愁一腔怒火没处发呢。
推开窗户,探出身,我刚想破口大骂,只见一辆亮着尾灯的车子。
这不是傅宇琛的车么?
我连忙缩了回去。
宇琛,既然你都已经来了,为何就不说呢?
讨个饶,服个软,当真就那么为难么?
底下传来了车子启动的轰鸣声。
身子紧紧依在窗门旁,透过帘子的缝隙,偷偷地望着车子扬尘而去,我胃里翻腾出一阵阵的酸苦。
这一天来,我只吃了一个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