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千岁笑着摇头,对清凝道:“还请公主回宫。”
清凝无奈对鱼龙道了个万福之礼,便离去了。
鱼龙对黯噬狼道:“你也去吧,若是曲狐日后发作,你再找吾家也不迟。”
黯噬狼略一点头,携了曲狐便出了行宫。
梦楼断梦。
一片狼籍。
红玉珠帘撒满地。
云海梦境揉粉碎。
黯噬狼皱眉看着这一切,忽醒悟快步上楼。
“依依!”黯噬狼猛然推开云海之境的门。
空无一人。
黯噬狼嗅了嗅地上的血迹,人血。
曲狐跌撞上来,见黯噬狼目怒杀机,暗叫不妙。
曲狐扫视整个房间,忽在一个角落发现一物,快步过去捡起瞧着。
玉石的质感柔滑,做工细致,非民间能所有。
“毒刚解,不宜外出,回榻榻宫去吧。”黯噬狼道。
曲狐转身,对他笑了笑:“你准备去送死?”
黯噬狼冷道:“这样不是比较称你的心么?”
曲狐笑意更深:“哟,哟,哟,这可真是冤枉,不过这次要用这里,”他指了指脑袋,随即又伸出拳头:“而不是这里。”
黯噬狼坐了下来:“废话。”
曲狐拿着捡到的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黯噬狼一手扯过,细细瞧着。
曲狐一脸兴味:“看出什么所然来了么?”
黯噬狼冷声道:“不知道。”
曲狐摇头道:“唉呀呀,呆狼就是呆,你瞧它的玉质。”
黯噬狼起身,对他道:“记得回榻榻宫等我。”也不等曲狐回答,已去了无踪影。
曲狐一挥手把房间收拾干净,忽见坐榻边有一缕白色通透的魂魄,他掩了右眼,用左眼瞧它,竟是一只龟灵。
魂魄见到他,惊得全散,曲狐用金绣光一罩,龟灵才慢慢聚了回来。
曲狐坐到榻上:“跑什么呢。”
龟灵见无处可逃,只好缩成一团,曲狐用铜钱一收,龟灵便被吸了进去,遂关了梦楼的大门,哼歌回榻榻宫去。
独坐空月愁,唇轻尝,十八仙醉乐声幽。
“灵歌。”一只小狐蹦着进紫天轩,曲狐从凳上慵懒起身:“查到了?”
小狐答道:“嗯,在西海龙王那里。”
曲狐轻哼了哼,又随即对那小狐道:“你先去休息吧。”
小狐应了声,刚走两步又转身道:“灵歌,衣楚的事……”
“跟丢了?”曲狐满不在乎:“随他去吧,我去趟西海。”
小狐一脸担忧:“可是,你的伤……”
“小伤罢,”他下了榻椅,拍了拍小狐的肩:“我还没脆弱到一碰就倒的地步。”
小狐只好退了出去,顺手关了门。
曲狐划一封印将门暂封,往榻椅旁的香鼎一压,一道暗门徐徐开来。
曲狐进内,下了斜坡子,暗门也随之关上。
在打开八十一道机关,九十九道蔽门后,无数的珍宝摆眼前。
从天上至珍到地下极宝,尽收其中。
曲狐移步到毒门,伸手把两瓶“女人心”取了下来。
天下至毒,莫过于妇人心。
他升起一抹笑,又把“男儿泪”拿了下来,但只取了半瓶。
女人之毒,所为的,都是男人。
他从另一道暗门来到街上,机关又全数开启。
他以书生的形态,窜街走巷,直到十三王府的废墟前。
离上次失火已有半月,却无人敢收拾。
只因此处是皇家之地。
官兵不敢管,皇家更是不愿趟这浑水。
曲狐掏出龟灵,摆放在废墟前。
“你在这做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还不快滚!”一个尖声响起。
曲狐不用回头,自然能猜到是谁。
只见他不慌不忙转身,端起一副尴尬的笑道,用浓厚的外地口音道:“在下不才,偶路此地,见城中能有如此的废墟,不由感叹,故作敬揖,并无他意。”
来人正是龙陵王追魂。
只见他皱眉一哼,挥帕让他走。
曲狐朝他作揖,漫步走到一墙角处,把身形掩了观看。
一个掩了大半张脸的男子走到龙陵王跟前:“追魂,刚才是谁?”
龙陵王忙扶着他的手臂:“一个穷酸俗子罢了,不碍事。”
男子道:“一切小心为上,灵歌狐那小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龙陵王轻笑出声:“王爷,你放心好了,那小子就算把毒解了,他也想不到自己的亲人会亲手了结他的。”
男子哼了哼,遂进了废墟。
曲狐一咬唇,放出一阵狐味。
他慌张地跑进废墟,口中不停呼救命,龙陵王撞了他一个满怀,骂道:“兔崽子,刚才不让你滚了么,又回来做什么?”
“大爷救命,有……有狐精!”曲狐装作一面惊恐。
龙陵王故作镇定:“光天白日的,哪来的狐精?”龙陵王一戳他的脑袋:“该不会是你的书虫钻进脑袋里,都读坏了吧?滚吧。”
“不,不行!”曲狐摆手,他拽着龙陵王:“那狐精说我必须呆在这里,不然他就把我咬死的!你就做做好心,让我呆一阵子吧。”
七情上面,戏做足了,龙陵王不上当也难。
”让他进来。”男子的声音响起,龙陵王也就带了他进去。
男子冷眼瞧他,曲狐装作害怕般缩头缩脑。
男子不再理他,只问道:“那狐精长什么样?”
曲狐一听,便比划道:“白色的身子,有红色的六条尾,还有红色的耳朵,牙还尖得很。”
“白色的?不是棕色?”龙陵王问道。
曲狐忙摇摇头,道:“在下虽不才,多次科举未中,但在下的视力还是相当的好。”
龙陵王看向男子,向他讨个指示,男子却挥了挥手。
龙陵王一把掐住了曲狐的颈项,曲狐诡秘一笑,把女儿心一滴捧在手心,弹向男子的酒内。
一切俱备,他又向龙陵王求饶。
“取了他的记忆。”男子把酒倒进碗内,道。
曲狐无法,只好暗中使出脱壳之术,把附近的一桩木头以替其身,逃了出来。
龙陵王把手成爪形伸向曲狐,忽感不妥,忙开了法眼,发现不过一根烧焦木头罢。
龙陵王气得连踹三脚:“什么玩意儿,敢耍本大爷!”
“什么事?”男子抿了一口酒,龙陵王带着万分委屈的哭腔道:“王爷,本家被人耍了,那书生不过是根木头。”
男子把酒端给他,龙陵王挨着男子坐下,就他手中喝了一口。
曲狐又幻成绝色少女,在街上乱逛,一驾马车飞过,险些把她撞倒。
马夫勒马停下,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掀开帐子,见曲狐一面不悦,忙道:“在下无心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治罪。”
曲狐嫣然一笑:“我又不是官儿,怎么治你的罪?”
那公子正要答话,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喊“灵歌”,曲狐回头,见是土地,恐防有诈,忙躲上马车。
公子微一笑道:“姑娘怕是跷家出来游玩了吧?”
“跷家?”曲狐歪了歪头:“我不姓跷。”
公子无奈地笑笑:“我问的是姑娘您是离家出走?”
曲狐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
对于那只呆狼来说,他也算是离家出走。
起码,现在那只呆狼还以为他会安分地呆在榻榻宫。
”那姑娘是打算是去哪里?”公子仍是微笑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在曲狐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眼珠一转,笑道:“我想进宫。”
公子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进……进宫?你……”
“我怎么了?”这人实在很好骗,不骗一下下,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演技?
“哎呀,我的祖宗,可找到你了!”土地公不知何时也上了马车,气急败坏地道。
“究竟怎么了?”曲狐不满地嘟嘴,那可人的模样,那公子看得两眼发直。
土地缓了口气:“衣楚吩咐老夫,不许你出去,不许乱…”他看了公子一眼,把“勾搭拐骗”四字吞回肚子:“不许乱走乱跑。”
“我可没乱跑,这会我还得进宫一趟。”不过他所进的,是龙宫,曲狐看着额头沁汗的土地辩驳着。
土地连连摇头:“唉呀,你是嫌上次闯的祸还不够大是不是?来,听话,回家好好呆着去。”
曲狐正要说话,马车突刹,那公子一个不稳,险些掉出去,曲狐轻一扯,把他扯了回来。
那公子定了定神,掀起挂帐正要问个究竟,却发现他们已是出了城,到了一处海边。
土地跳下车,这里已经不归他管了,土地轻叹一口气:“这下你可自由了。”
曲狐笑了笑,提裙下了马车,公子也想跟着下来,曲狐对他一笑道:“公子请回吧,这一程之恩,我改天再谢。”
公子只好把伸出的脚收回,讪笑道:“在下柳云,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芳名?”
土地“哎哟”两声:“老夫刚才喊得那么大声,你没听见?”
柳云顿红了脸,曲狐道:“我叫灵珂,散花琼落有灵瑶,扬雨雾洒见珂雪。”她笑着吟出两句词:“公子请吧。”
柳云只好朝他拱手,吩咐马夫转头而行。
“你放心就这样放他走么?”土地看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
曲狐道:“一切只是梦罢,梦醒了,就自然什么都消失了。”曲狐看了看天:“土地,你也走吧,要是西海那老头子看到你,怕有所误会。”
土地轻吐一口气,转身离开。
西海的龙宫很好找,但曲狐翻遍了,也找不到若依依。
偌大的龙宫,怎么会没机关,没暗门?他皱眉,六尾悄然伸了出来,轻摇着。
忽闻脚步声渐近,曲狐把尾一收,轻跃上横梁。
“这龙王还真是风*流,上次娶亲娶不成,这次又说要纳个女的来做妾,听说还是个人呢。”一个虾兵拿着叉子向他的方向走来,在他身后的蟹将道:“他们都说是美人,我就看不出有哪儿是美的,我看哪,比我家的那婆娘还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