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一路没有说话。络腮胡子像贴在脸上封住了嘴巴。
冰紧紧抱着重辉粗壮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膀,睡着的样子很安适。
车速瞬间慢了下来,刹车。
后面的重辉和冰没有系安全带,头磕在前座上。冰揉着前额,痛苦地吸着凉气。重辉拨开她前额的头发,额头已经红了。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重辉心疼冰,立马跟阿豹翻了脸。但是冰却不在意,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上天眷顾,奶奶离去了,老天爷却赐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冰握住重辉的手,跟他使了个眼色,受这点伤不算什么。
阿豹没有回头:“重辉,我大哥这次把你救了,如果让董事长查出来我大哥没有好果子吃,你知道吗?”
车里的气氛很凝重。重辉的表情认真:“张哥的恩情我记着,麻烦你转告他。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有你这句话就好。要不是你绑了田老爷子把我从老田那儿救出来,我才懒得帮你。”阿豹甩给他一个信封,“你们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李叔的人,他是大哥的老朋友,他会收留你们。这个人有点本事,弘升的人一般不敢去打扰他。”
重辉打开信封,里面有一沓子钱,还有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地址。冰好奇地拿过来,阿豹像受惊的蛇一样,瞪大眼睛一把抓住照片,呆呆地看着冰。
“怎么了?”冰吓了一跳,脸色更白了。
“没,没啥。”阿豹解释不清楚他刚才的行为,赶紧松开手。他被重辉疑惑的眼神看得发毛,下车,把重辉让到驾驶座:“快走吧,后会有期。”
车子离开了,阿豹抄着兜向相反的方向大踏步走着。
重辉开车,冰坐在副驾驶。
同样的人,同样是逃亡,相似的感觉,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
冰再次拿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像从地摊上买来的白色体恤,高高的额头,也长着一副和重辉相似的浓眉。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冰皱着眉头,脸色依旧那么憔悴,但是心态却好多了,“阿豹刚才怎么了?好像害怕我看到这个照片上的人一样。”
重辉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对我们没坏心眼,要是他们想杀我,在小澳门完全可以,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况且我们现在无路可走,是死是活全听老天爷的。”冰把两条修长圆润的腿翘在挡风玻璃上,握着重辉的手,一脸的释然:“不管那么多了,是死是活我都跟着你。”
车开过,留下一路烟尘。路两边,渐渐看不到楼房的影子。
医院,淡淡的消毒药品的味道。
罗强病床前,月月哭成了一个泪人,眼泪好像现成的,从中午一直到傍晚都没断过。搞得旁边的六子一阵阵唏嘘:“世道都怎么了,你说你小子哪儿长的好看了,不就是眼珠子比我正点吗?你都找得到女朋友我他妈怎么没有呢?”
“你哪儿都好行了吧,就是眼斜,就是没人看上你。嘿嘿嘿嘿……”罗强得意地笑着,身上的伤口一颤动又渗出血了,疼得呲牙。
“你看你,还笑呢!”月月轻轻责怪着,慌忙要找大夫。
六子切了一声:“姥姥的,我看月月眼睛长的正但是心眼肯定歪了,不然谁能看上罗强这熊样的。”
月月抹着眼泪白了六子一眼,没有理他。
都江是南方城市,窗外的草坪绿色仍是主色调。橙子和雨子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橙子姐,峰哥的仇已经报了,你就别难受了。”雨子愁眉苦脸的还不忘安慰橙子。橙子心不在焉,摇摇头:“我是在担心……”她差点把“我是在担心重辉”说出口,自从那晚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真的越来越向他靠拢了。可是高俊峰刚走,雨子喜欢重辉又是众所周知的,她心里也是在挣扎。橙子急忙收住嘴。
“担心什么?”
“没什么。”橙子转身,去给六子倒杯水,像有意躲避雨子一样。
“也不知道辉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打电话也无法接通。”雨子嘟着嘴,一侧的短发盖着半张脸,郁闷着。
“他怕别人跟踪他的电话,所以一直关机。”六子说。
“你是担心你辉哥哥的人身安全啊还是担心他和冰姐怎么样啊?”罗强又没管住自己的嘴。
“你不打击我能死啊!月月,你快管管他!”
雨子更郁闷了,气呼呼地走出病房。
靠在桌子上的橙子听到罗强的话心里也是酸酸的。
夕阳落在江上。重辉的车开进一个江边的小渔村,油箱已经见底了。这个渔村就是地址上的位置,车里的油有意加的正好。
江边的一座竹子围起来的房子里,重辉找到了李叔。李叔正在竹屋前往屋里摘着晾晒的鱼干,外套里穿着件劣质的体恤,和照片上的穿着一模一样。看到重辉后,他只是愣了愣,便带重辉进屋了。桌子上摆着一满桌子菜,三双筷子整齐地放着,不算多丰盛,但这便是年夜饭了。
“张黄河已经跟我说你们要来,我老头子无儿无女,也难得有人陪我过年,我早早的就准备好饭菜了。”李叔的声音很粗重,说起话来很有底气,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他对着冰笑了笑:“你看这孩子瘦的,跟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一样。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这几天没少受罪吧。过年了,把我这儿就当自己家,随便吃,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
冰礼貌地微笑,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吃着饭,李叔不停地打量重辉,被重辉发现后,他也不躲避,只是眯着眼睛笑,很和蔼,但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威严。
晚上,李叔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也不守岁,就早早回屋睡了。
羁旅在外,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冰躺在重辉怀里,眉眼含笑:“好想和你过这样平静的日子,太阳升起来我们就出船打鱼,然后回来换成钱,养活一两个孩子,供他们上学,慢慢看着他们长大,我们慢慢老去。相守一辈子,死了也埋到一起。”
重辉很享受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可是,老天爷没这么好,让我们摊上这么多的事儿。”冰起身,压低了声音,“这个李叔虎口和指头上的老茧不像是干农活留下的,他的手上也没有渔网割的疤,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渔民。而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就是想不起来了。阿辉,我有点怕。”
“怕什么?”重辉问。
“我怕我们正在掉进一个圈套。”
重辉蚕眉紧蹙,拿出枪来,把子弹上膛,关上保险放在枕头底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他们出什么招儿我们就接什么招儿,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路走。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这样,我们晚上睡觉别脱衣服,机灵点。”
冰点点头,给重辉塞好被子,趴在他胸膛上。可是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她抬起头,羞答答的:“阿辉,我有点想。”
“啊?”重辉愣了一下,手掌隔着衣服轻轻揉搓着她的玉峰,她婴宁一声,呼吸变得不稳。
“我们穿着衣服做。”
“好。”
“叫的声音小点儿。”
冰兴奋地点头。
老癫: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