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晓雾将歇,树叶之上依稀有未干的露珠,丛林之中显得格外宁静,往日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也销声匿迹。天际悬浮着浓密的乌云,在尚未散去的薄雾的映衬下仿佛一张横亘的天幕竖在所有人眼前。黑色的天空下面是黑色的大地,天堂与地狱仿佛在这一刻交汇于一处,而高空中不断翻滚的乌云也好似化身一个个肆意地张牙舞爪的恶魔,在等待属于他们的杀戮盛宴。
此刻,一群黑衣人正在林间奔行。他们宛若灵猫,一晃之间便能出现在几丈之外,即使沟壑峡谷也如履平地。虽然看起来阵型散乱,但隐隐对中间三人呈无死角保护,行进之间整个队伍悄无声息。而正中位置,一人不时看向身后,神色之间透着浓浓的焦虑,其身旁的一人神情肃穆,不时看向另一人背上的那人。
这一行人正是珍姨等人,那神色焦急者自然是上官若雪,而林峰则没心没肺地趴在一个黑衣人背上熟睡不止。在一番准备之后珍姨带着上官若雪以及林峰星夜直奔狐族本部而去。此刻他们已经快要离开苍云山脉,正在这时,珍姨突然神色一顿,挥手止住整个队伍,不时看向前方,眼神之中寒光隐现。
片刻之后,前方似有黑影闪烁,兔起鹘落之间那黑影便跪在珍姨面前。
“启禀长老,前面暗子突然失去联系,我们派去探查之人到现在也毫无音讯。”
“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约半柱香之前。”那人说完神情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是不是换条线路?”
“还用不着你来教本座如何行事。继续探查,如遇变故,玉符传信!”听到这句话,黑衣人心里一沉,之后又飞速往来处飞奔而去。
自末法时代以来,天地巨变,外加修真资源的日益减少,很多往日不值一文的东西现在也变得弥足珍贵。而在那之前玉符只不过是高端修士的通讯工具罢了,如今却在各大势力中显得弥足珍贵,往往只有高层的嫡系中十分重要的角色才能有机会获得,而且不到生死关头是绝对不许动用的。
看了看上官若雪,珍姨抬头望向天边,映入眼帘的是混沌一片的天地,头顶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在明灭不定的电光下,上官若雪的脸色凄白如纸,她不时地焦急地看向林峰,又不时地望向珍姨,一双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显得格外不安。
踌躇好久之后上官若雪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珍姨,有影卫在,此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珍姨仿佛毫无觉察,只自顾自说道:“影卫虽是族中最为精锐的力量,但此行·······”说着一阵惊天动地般的雷声传来,上官若雪不禁浑身一颤,脸色也俞显得苍白,只是不停地瑟瑟发抖,紧紧地咬着嘴唇,呆立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珍姨长长地叹了口气,将上官若雪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不时抚摸她的头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劫之下,终生皆在其中苦苦挣扎,谁又能幸免呢。想到狐族历来的处境以及这些年来夹缝之中艰难求生的旧事,她的内心只有无尽的苦涩和不甘。
在这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上官若雪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依然不停地发抖。感觉到肩膀传来的湿润,她佯作调皮地嬉笑道:“珍姨,你弄湿我的衣服了。这件可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你得赔。”说完挣扎着逃出这个令她十分眷恋的怀抱。
“你这死丫头········”感到上官若雪情绪稳定了下来,珍姨松了口气说道,佯装不耐烦地说道。
看着这张调皮中带有些许狡黠的面容,珍姨十分不忍心,看着那眼角未干的泪痕,她感觉心如刀绞,想到惨死的姐姐,她神色之中透着说不出的恐惧,当下又紧紧抱住上官若雪,仿佛稍微一松手她就会即刻消失。
她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上官若雪,无视她的挣扎,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良久之后,珍姨神情异常肃穆地对盯着上官若雪的眼睛说道:“雪儿,或许以后珍姨无法在陪你了,你要尽快长大啊。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没有一尘不变的事情。所谓承诺与信任,不过是玩弄心计的小把戏而已。”说完又不顾上官若雪满脸的复杂神情自顾自念叨道:“这便是弱者的宿命啊。”
而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场追逐正在上演。
同样是一片密林之中,几个身着现代服饰的青年正好整以暇地向前方飞着,在他们正前方几个衣衫褴褛的黑衣人正在疯狂地逃命。几人隐隐分成三派,他们不时随意地往前方扔出火球冰刺之类的术法以惊吓逃跑的人群,偶尔使逃跑的人一阵狼狈施法者便会高声欢呼以示炫耀,而无效者则会遭到嘲笑。这也导致无论前者后者下次的施法也会更加用心,术法的威力也会更上一层楼,但无论如何这些术法都不会直接命中人身,因为没人想让这种让人着迷的游戏骤然结束。
两批人就这样一追一逃奔行了一刻钟左右,逃跑的诸人速度逐渐减缓了许多,这让后面的一众“猎手“十分不满,只见其中一人脸上一阵红白,心一狠咬牙拿出一张黄色玉符满脸肉痛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掐诀念咒后将之打了出去。瞬间天空便挂起一道黑色的龙卷风,龙卷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被连根拔起,就连靠的稍近的两人也差点的被打断飞行之术吸进龙卷之中。随着那人的引导龙卷疾速向着下方的人群冲去。
看到这铺天盖地的龙卷风,地上的诸人当即手脚并用四散而逃,就在龙卷快要波及人群的时候,那人随手一指,龙卷便瞬间消散,手掌一翻一块颜色略显暗淡的黄色的玉符便出现在手中,之后又消失了。而此人周边诸人也被这龙卷的威力吓了一跳,看到诸人的神态,那人狂笑一声很是满意地拍了拍身边两人的肩膀在他们邹媚的笑容中兀自向前飞去,神色间露出说不出的自得。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伙人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贪婪。此后两伙人很有默契地带着满脸笑容跟上前去不住地恭维着那人,一时间欢声笑语经久不息。细看之下他们在阵型上隐隐对中间之人及其身边诸人呈包围之势,而前者完全沉浸在自得之中毫无察觉。
之后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仍然进行如火如荼,只不过无形之中少了之前的火热之感,追赶的诸人都隐隐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对于彼此之间默认的小游戏也不再热衷如初,因而施法也不再尽力施为,这也使得下方精疲力尽的诸人得以喘息。
有人在暗自摩拳擦掌,有人则如履薄冰,但这其中不包括那位之前出尽风头的仁兄,此刻的他依然沉浸于之前大展神威所带来的无上荣耀之中,心中所想的依然是如何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力压诸人,全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当然他也发现了诸人前后表现的差异,只不过在诸人一番真情流露的解释和恭维中他的最后一点警惕之心也烟消云散。